《我养成了学霸系统[重生]》作者：赋囿
    文案
    沈盛雪喝了一瓶酒，重生了。
    还附赠学习系统的那种，没等她逆天改命，就接到了她的任务。
    ［帮助您的同学理解并背诵《赤壁赋》全文。］
    ［协助您的同学完成今晚的物理试卷。］
    ［让您的同学在这次月考名次提升五十名。］
    ……
    漂亮，别人被学霸系统养成，她养成学霸系统。
    工具人竟是她自己！
    内容标签： 重生 爽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盛雪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全文完结
    立意：知识就是力量。
    第1章
    “唔……”
    从床上醒来的第一秒，沈盛雪有些蒙圈，这个粉色公主床不是在她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卖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是陈潇蜓那二货给她找回来的？
    怎么这么无聊。
    沈盛雪揉了揉肿胀沉重的脑袋，十分后悔昨天的海量。
    喝酒一时爽，宿醉火葬场，说的就是她。
    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沈盛雪闭着眼找拖鞋，光着的脚丫子踩在柔软的粉色地毯上，纤细的珊瑚绒包裹着她的脚丫子，有点痒，又有点熟悉。
    她倏然瞪大眼睛，下一秒愣住了。
    原本不到三十平的出租房放大了三倍不止，房间四周贴满了过气明星的海报，书包搁在桌子上，周围散着几本书，被一张几乎空白的数学卷子盖住了一大半，但被回忆支配的恐惧让沈盛雪一秒就认出那是什么书。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所有高中生的噩梦。
    沈盛雪扑了过去，将试卷扯开，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紫色封面。
    她将视线移到桌子上的台历，2010年4月1日。
    愚人节。
    她回到了十年前！
    沈盛雪茫然无措地捧着书，脑袋一片空白，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重生了？
    正准备对自己的胳膊下死手，没有反锁的门啪地一声被推开，沈母叼着牙签怒道：“死丫头，醒了还不下来吃饭，等着我送上来喂你么！今天你们月考，别想着翘课，不然我抽死你！”
    沈盛雪骤然红了眼，她嫌弃且迅速地扔掉五三，一把抱住了沈母：“妈！”
    沈母吓了一跳：“干嘛了这是，你是不是又犯什么事了？”
    “没有，妈妈，我好想你。”
    如果是梦，就让她一直沉睡吧。
    2010年是沈盛雪人生的分水岭，这一年沈家发生剧变，沈父做生意被骗，合伙人卷款而逃，给沈家留下来一屁股债，只好用房子和公司来抵押。
    沈父心中愧对妻儿，一直心不在焉地找着工作，结果在一个雨天出了车祸，不治而亡，而沈母更是受不了这再三的打击，在沈父死后一病不起，最后因为家里穷被医院赶出来，在沈盛雪的哀求声中撒手人寰，留下了她最宝贝的女儿。
    为了还债，沈盛雪高考完就把家里剩余的值钱东西卖掉，只身闯荡，打拼将近十年，才把债务全部还清。还清当天，她跟朋友大喝了一场，本想着以后就可以抬起头做人了，结果老天爷竟然开了个玩笑，让她回来了。
    沈盛雪抱着暖乎乎的沈母，忍不住蹭了两下，她真的恨不得找到老天爷，重重地在他的脸上吧唧两口，她爱老天爷！
    真的太棒了，一切都重新开始，她有机会阻止那些事情发生了！
    沈母狐疑地伸手探了一下沈盛雪的额头：“不烫啊，你发什么神经，赶紧下来吃饭。”
    沈盛雪:“好的，妈妈，我爱你，听到没有，我爱你！”
    “爱我请给我考个年纪第一。”
    学渣沈盛雪眨眨眼，把感动撕碎：“突然不爱了。”
    “我看你就是欠抽，别人少考了一门语文都可以成年级第一，你怎么就不可以呢！”
    “妈……”瞧瞧，又是别人家的孩子最优秀。
    沈盛雪可怜兮兮看着沈母，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可爱，让沈母的怒意消减了不少。
    “下去吃饭。”
    沈盛雪:“遵命！”
    恋恋不舍地松开沈母，沈盛雪踩着轻快的步伐下楼：“对了，爸爸呢？”
    “你爸刚刚出门，他要去S市谈生意，估计三四天后才回来，要什么礼物自己找他说，我可不管。”
    “什么！S市？！那不是……”
    沈盛雪猛然刹住脚，她顿在楼梯口，爸爸就是去S市被骗的啊！
    她紧张地看着沈母问道：“妈，爸爸几点的飞机啊？”
    “九点。”
    沈盛雪松了一口气。
    还好，现在才七点，她还有两个小时的机会去阻止惨剧的发生。
    但要怎么阻止呢？
    沈母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发呆，以为这丫头又想耍花招躲避考试，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我警告你……啊！”
    沈母的力气并不大，可瘦小的沈盛雪还是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地从楼梯摔了下去，倒在了转角处。
    她倒得太突然，沈母只来得及抓住沈盛雪的衣角，而后眼睁睁看着女儿跌落，她的心猛然缩紧，怕得顿时脑子一白。
    “啊……妈，疼呜呜呜……”
    沈盛雪抱着脚疼得面目狰狞，撕心裂肺地喊着沈母，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
    沈母回过神，三步并两步冲了下来，脸色比沈盛雪还要苍白：“天呐，你别动！千万不要乱动，妈妈这就打120，你千万不要动啊！”
    想动也动不了啊。
    沈盛雪可以断定，自己的腿断了，这种钻心的疼很熟悉，却远不及失去至亲时来得疼。
    她是故意的。
    沈盛雪没有说话，她演这一出苦肉计就是为了把沈父吓回来，但吓到妈妈就真的很抱歉了。
    沈盛雪心有余悸地看向楼梯口，庆幸她家的楼梯隔五六节就有一个拐角，她这么摔下来也不至于当场嗝屁，她是来改变历史的，不是来寻死的。
    “唔……妈妈，我好疼，我的脚要断了呜呜呜。”沈盛雪疼得浑身直冒冷汗，泪珠子不断往下掉，把沈母的心都哭软了。
    沈母红着眼眶抚摸她的脑袋:“乖宝贝，一定没事的。”
    “妈妈，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呜呜呜。”
    “快了快了，妈妈打个电话跟你爸爸说一下先。”沈母手忙脚乱给沈父打电话，不想正中沈盛雪的下怀。
    沈父的飞机果然还没有起飞，接到沈母的消息时他吓得魂都丢了，连行李都顾不上，打了车就往医院去。
    “你们别怕，我马上就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医生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右腿轻度骨折，得静养两个月了。”
    沈盛雪躺在床上，看起来精神很好。
    她看着沈母打电话，小声道:“妈妈，我想跟爸爸打电话。”
    沈母点点头:“你先别挂，孩子想要跟你说几句。”
    “好好好，她没哭吧？”
    “何止，哭的眼睛都肿了。”
    沈盛雪突然不好意思:“妈，我才没有哭呢。”
    “行，你没哭，是我哭行了吧？”
    沈盛雪:“……”
    她本来只是想要演戏的，但是哭到最后，她也确实动情了，为的是别离十年，再见父母的喜悦，也是为过去十年心酸历程的哭诉。
    重来一世，她不用再连打三份工，连父母的祭日都没时间去，也不用因为学历低而备受冷眼，她还是温室里的花朵，还有无限的可能。
    沈盛雪很清醒，她必须做出改变，否则历史只会重演。
    沈父喂了两声，召回了沈盛雪的魂。
    “喂，喂？听得见吗？”
    沈盛雪:“听得见，爸爸，我好想你！”
    “……你是不是摔坏脑子了？”沈父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把电话给你妈，让她带你去做一个CT检查。”
    手机开着免提，沈母正听到了沈父的话，笑得不能自已。
    沈盛雪委屈道:“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你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明明你昨天还不让我靠近了呀！”沈父听到沈盛雪中气十足，松了一口气，跟她开起来玩笑:“你还说什么不让你去看演唱会，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你就说说谁过分吧。”
    “爸，给我一点面子。”沈盛雪撒娇道：“我不去看演唱会了，我想看您，您快点过来吧。”
    “行行行，我们的女儿大了，也知道要面子了。那你先休息吧，我快到了。”
    沈盛雪:“好。”
    挂了电话，沈盛雪很兴奋，她能看到她的父亲了。
    十年前的父亲是非常英俊帅气的，要不是被病魔所困，估计到了晚年，该是白发苍苍的英俊老者，也许还能牵着小狗在林间散步，含饴弄孙，而不是而立之年，含恨而死。
    想到这里，沈盛雪的眼眶蓄满了眼泪，她一定能改变的，一定能。
    沈母给班主任田老师请了假，回来之际看到沈盛雪在偷偷抹眼泪，以为她是疼的，便走过去温柔地抱着她。
    “宝贝，都是妈妈不好，要不是妈妈没有推你，你今天也不会缺席月考了。”
    沈盛雪潸然泪下，感谢老母亲临危之际的慷慨一推。
    作为一个学渣，沈盛雪一点儿也不想去月考，反正到头来也是最后一名，这考和不考，也就是费点笔墨和时间的事情。
    [您还在担心您的成绩和您的未来吗？欢迎绑定学霸养成系统，下一个科研新星就是你！]
    耳边突然炸起了一道声音，沈盛雪吓得一哆嗦，险些没把沈母推开。
    “怎么了宝贝，好端端地怎么被吓到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到摔下去的时候有些后怕。”
    沈母叹道：“不怪你怕，我也怕，妈妈去给你洗个苹果啊，保平安。”
    “嗯！”
    沈盛雪看着沈母离开，上下左右打量着病房，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说话的东西。
    怎么回事，难道她幻听了？
    [您没有幻听，系统检测到您有强烈的愿望没有完成，给了您一次重生的机会，让您圆梦。]
    [我是您的小助理，夸夸我。]
    ？？？
    这是什么不正经系统，还要夸你？做梦吧。
    第2章
    [说来您可能不信，我的名字叫“夸夸我”。]
    沈盛雪：……哪个鬼才起名？
    所以这个系统是用来干嘛的？
    [您需要通过完成任务获取重生时间，任务完成得越多，获得重生时间就越多，当前您的重生时间为：一天。]
    [一天之后，如果时间没有增加，您将被送回十年后。]
    沈盛雪倏然瞪大眸子，她不想回去！
    她左顾右盼，并没有发现夸夸我的身影，以她的聪明才智，大概能料到对方在什么地方了。
    脑袋中。
    沈盛雪：那我需要完成什么任务才能获得时间？
    [您需要参与今天的月考，完成初步测试。]
    沈盛雪：？？？我怀疑你在逗我，而且我有充分的证据。
    沈盛雪并不是抗拒月考，而是她的脚被打上厚厚的石膏，吊在病床上空，让她动弹不得，以这种状态她能上厕所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完成参加月考这种艰巨的任务呢。
    夸夸我作为一个数据，它莫得感情。
    [距离第一场考试还有半个小时，请加油，未完成初步测试即视为绑定失败，您将直接被送回十年后。]
    沈盛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脚吊床扯开，单脚跳着往外面走去。
    生活不易，盛雪叹气。
    她打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艰难过。
    但是为了未来，腿断了算什么！
    沈盛雪推开病房的门，跟站在外面的沈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十年后的父亲早已白发苍苍，尽显老态，为了早点找到工作养家糊口，他天没亮就乘着朝露出门，晚上披着月色回家，直到出了车祸，沈盛雪从考场上赶出来，看到父亲倒在血泊之中，她都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发白了双鬓的。
    她看着父亲的双眸渐渐没了光彩，体温也在迅速褪去，每一份感情都裹在他的血液里，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半分痕迹。
    那只是一场已经醒来的噩梦，如今沈父站在她的面前，意气风发，雄心壮志。
    沈盛雪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父亲，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爸！我要去参加月考！”
    “什么？”沈父再次觉得自己幻听了。
    “爸爸，快，来不及解释了，语文马上要开考了。”
    沈父被她催得有些紧张，忘记去思考别的事情，扶着她就往医院外面走去：“你别紧张，爸爸打车送你过去，慢点慢点。”
    “不能慢，不月考我会死的！”
    “好好好……诶，不对啊，你妈不是已经请假了吗？”
    沈父话音一落，沈母就举着削好皮的苹果追了出来，在医院门口怒吼：“你们这两个杀千刀不要命了吗？腿断了还敢乱跑，还不给老娘滚回来！”
    “妈！我要去考试了！”
    沈母：……
    沈母下意识扭头看向天空，今天是世界末日了吗？
    不对，世界末日的话，沈盛雪更有理由不去上学，怎么可能会带伤去月考，今天一定是一场梦。
    值得感动的梦。
    沈盛雪见沈母愣神之际，窜上了出租车，连同沈父在内，将父母一起甩在了身后。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考试就要开始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这又不是高考，怎么这么着急啊，都受伤了还赶着去。”
    “不是高考胜似高考。”
    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这次月考也是。
    沈盛雪急得像被粘了苍蝇贴又被放到热锅上的蚂蚁，在车里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她忍不住催促司机：“师傅，求求您快点儿，我真的不能迟到。”
    “好好好，我绕小路，你坐稳了啊。”
    司机话音刚落，一转方向盘，冲向来一条林间小路，要不是沈盛雪认识路，都怀疑自己遇上人贩子了。
    二十分钟后，沈盛雪撑着出租车吐了个昏天黑地，颤抖着手把车费扫给司机：“师傅，您以前开云霄飞车的吧？”
    “嗨，说什么呢，我曾经是□□飞车某赛区第一名。”
    “看出来了……呕……”
    距离开考还有十分钟，学校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沈盛雪发了条信息让沈父下午亲自来接她，确保对方推掉了S市的见面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初步阻止成功。
    沈盛雪信心满满地抬起头看着前方，早晨的骄阳还有春天的温柔，吹过发梢，隐约能闻到花香。
    榕宁二中是市重点高中，素来以教学质量和学校环境闻名，前者暂且不提，校门口的光荣榜是最有力的诠释，而学校环境，从一下车就能明显地体会到了。
    学校门口种了两棵巨大的榕树，夏季树荫浓密，适合乘凉，往校门口望进去，是一道冗长的校道，两侧种满各种品种的鲜花，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花香。
    沈盛雪当年选择这一所学校，正是因为喜欢这里的花儿。
    可现在，她先抽死当年的自己。
    就凭她现在这个残疾程度，除非有人载自己一程，否则十分钟是不可能赶过去的。
    看着这条校道，她欲哭无泪。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您确定要放弃吗？］“不不不，我就只是口嗨一下，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加油，胜利就在眼前。]
    沈盛雪咬着牙，拖着残废的腿奔赴考场。
    突然，身边停下了一辆自行车，她顿下脚步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支着长腿停在她的旁边，镜片后面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她。
    哦吼，是传说中的少考了一门语文都可以拿年级第一的谢迟。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纤长，握住车把的手骨骼分明，白皙有力，沿着线条明显的手臂往上，是一截秀颀的颈，下额线弧度仿佛刻意裁量过，浅薄的红唇之上是高挺的鼻子，丹凤眼清冷如水，动人心魄。
    就这个校草级别的颜值，也不怪乎沈盛雪时隔十年，还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不过帅归帅，沈盛雪并非颜狗，此刻的她内心毫无po澜，面不改色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软妹币出来。
    “同学，能帮个忙载我去考场吗？我要迟到了。”
    “上来。”
    谢迟没有接沈盛雪的钱，冷漠地看着前方，心里默念语文要考的古诗词。
    寄蜉蝣于天地，渺……渺……
    “寄蜉蝣于天地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
    搭个车还要回答问题的吗？
    沈盛雪想了一下，弱弱回答：“渺沧海之一粟？”
    “嗯，上车吧。”
    沈盛雪：？？？
    莫名其妙。
    沈盛雪并没有理会谢迟的奇怪行为，十年前的记忆早就随着四季轮转消磨得差不多了，她只记得一些重要的事情，其余的一点影响都没有，就比如……
    这次月考考的是什么内容？
    还好沈盛雪是个学渣，这次任务也只是参加月考而已，就算交白卷也没有什么问题。
    有了谢迟的帮助，沈盛雪踩点进来考场，监考老师正好是她的班主任，看到她单脚跳进来的时候十分诧异，急忙扶住她。
    田老师推了推眼镜：“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过来了？”
    “老师，我觉得一个学生最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学习精神，您说是吗？”
    “是这么一回事的，可你……”
    “我顿悟到了这一点，所以不想要辜负您的教导，来参加月考了。”
    田老师愣了一秒：“你磕坏脑子了？”
    考场的学生哄堂大笑，不怪他们有这个反应，上次月考沈盛雪带着几个人集体旷考，险些没把田老师送走，成绩更是直接垫底。
    这一次听说沈盛雪摔断了腿，他们还半信半疑呢，突然间听到这番话，可不是要笑掉大牙。
    沈盛雪也是欲哭无泪，她也不想的，可是她要命啊。
    田老师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虽然搞不清楚沈盛雪是吃错什么药，但她还是将人扶到位置上，给她发了一套卷子。
    “好了，都安静答题吧，时间150分钟，请同学们合理分配时间。”
    班上的学生十分好奇，可考试已经开始，分数重要，他们齐刷刷拿起笔填写，把沈盛雪这个小插曲甩在了身后。
    第一道题是现代文阅读，考的是对小细节的把握，沈盛雪先把问题看了一遍，在卷子上圈出答案中不同的地方，这才返回去看原文。
    她从小到大的语文功底就很强，打工期间也坚持阅读，所以填这张卷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
    时隔这么久，沈盛雪也有些意外自己还能记得这么多，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很疼，这不是在做梦。
    沈盛雪抹了一把眼泪，一路狂写，来到了作文区域。
    她扫了一眼作文题目，题目要求：写一件你最后悔的事情。
    最后悔的事情啊，只能写一件吗？
    沈盛雪悄然落笔。
    看着她认真答卷的样子，田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沈盛雪终于还是被她感化，改邪归正了。
    150分钟，两个半小时。
    在铃声响起时，沈盛雪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十分满足地看着填得满满当当的卷子，将它郑重地交给了收卷子的同学。
    这样的话，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还没有哦，您需要完成今天所有的科目考试，才算是完成。]
    所……所有？？
    下一门是数学，这特么不是要她命么！
    第3章
    沈盛雪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她坐在考场中没有动弹，犹豫着要不要上网查两道公式背一背，万一就用到了呢？
    咸鱼沈盛雪脑袋一动，手却没有动。
    这样子是不行的啊，这么废物她还怎么改变历史！
    沈盛雪给自己加油打气，她把手伸进了口袋。
    突然，有人拉开了她面前的椅子，充满活力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盛雪，你竟然来参加考试了？是因为考场里有某个人吗？”
    沈盛雪的眼神骤然冷却下来，她恶狠狠地抬头，瞪着眼前笑容璀璨的陈茗芝，恨不得将她这张虚伪的嘴脸撕烂。
    就是因为她，沈盛雪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
    父亲去S市谈生意的那个人是陈茗芝的父亲举荐过来的，当时沈盛雪还很感激她，后来父亲出事，沈盛雪舔着脸求她父亲借钱给自己，却被陈家父女无情地拒绝了。
    沈盛雪失魂落魄地离开，无意间看到陈茗芝的父亲跟那个人有所往来，一番调查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陈家在搞鬼。
    而陈茗芝全程都知情，就是不愿意跟她提醒半句。
    沈盛雪去质问她时，她却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诉说这些年当她手下的痛苦。
    可沈盛雪从来就没有把陈茗芝当成手下。
    她该死！
    沈盛雪眸光灼灼，冷冷地看着陈茗芝，盯得对方心里直发毛：“盛……盛雪，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这么看我？”
    “没有，我要复习了，你也回去吧。”
    “我听说沈阿姨说你的脚受伤了，所以来看看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陈茗芝扫了一眼沈盛雪的腿，心中笑意更甚，最好是瘸了，这辈子都不能走路了。
    沈盛雪以前年轻，没有发现陈茗芝这些心思，如今瞧见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一阵苦涩，当年的她是何等的白痴，竟然会被这种人给欺骗了。
    “就是不小心，我要复习了，你不要打扰我。”
    沈盛雪拿出手机，找了几道公式准备抄写几遍，加深一下印象，等会儿开考马上默写下来，能用到就最好，用不到也不亏。
    陈茗芝诧异道：“天呐，你是摔到脑子了吗？竟然也会复习，说好的一起垫底的呢？”
    “谁跟你说好了，如果你是要来说这种风凉话的话，请你走开，我不爱听。”沈盛雪一向对她好言相待，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词严厉色。
    陈茗芝对上她过分清冷的视线，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她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不可能，爸爸跟那个人都是电话联系，从来没有见过面，沈盛雪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撇撇嘴道：“知道了，你好好复习吧，放学我再来找你。”
    月考完全是按照高考的模式来进行的，早上一门下午一门，沈盛雪有大把的时间休息和抄公式。
    中午不少同学回宿舍午休，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专心致志看着手机，试图弄懂手机中的公式。
    沈盛雪落下的功课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将这些知识全部吃透，她只能拯救一点是一点了。
    她本身不笨，只是有些懒，认真学起来的话，还是能记住很多东西的。
    临近开考，沈盛雪把高一的合集和命题给看了一遍，虽然云里雾里的，但总比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好。
    在考试之前，沈盛雪给沈父打了通电话：“爸爸，下午我五点考完试，你记得来接我啊。”
    沈父放走沈盛雪，被沈母揍了一顿，这会儿在医院收拾沈盛雪的东西准备离开，接到女儿的命令，忙不迭点头，也不管她看没看得见。
    “好好好，女儿的命令我能违背吗，等会等着爸爸啊。”
    “你的生意不管了么？”沈母道。
    “女儿重要，生意什么时候谈不是谈。”
    沈盛雪听见沈父的话，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下去。
    她的腿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只要用这个理由拖住沈父，等到S市的人出事，一切就尘埃落定。
    下午的数学考试还是田老师监考，沈盛雪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在接到试卷的时候，看也没看就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恭喜您，已经完成本系统的初步测试，接下来请打开手机中的学霸养成app，我将带您过完新手任务。］打开个der，考试呢。
    而且能不能不要在她的手机上胡乱下载东西？
    [发布任务需要哦～]
    就不能直接这样发布哦。
    沈盛雪吐槽完，专心致志地开始答题，不得不说这次答题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至少试卷第一道题她不再是瞎蒙，而是算出来一个准确的答案。
    C。
    好了，答完了。
    [废物。]
    沈盛雪：……
    做人艰难，连系统都会嘲笑人了呜呜呜呜。
    熬过了这场考试，沈盛雪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手机查看，花花绿绿的app丛中，果然躺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学霸养成。
    沈盛雪打开app，最先弹出来的是两个鲜红的大字：一天，是她现有的天数。
    她心知肚明，并不想被再次提醒。
    沈盛雪关掉天数提示，进入app后发现页面里有一群戴着眼镜打领带，看起来十分严肃不好惹的人，正围在一个长相很像自己的小人周围，正在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现在，您将领取您的第一个任务，请问您做好准备了吗？]
    来吧，是背古诗还是做卷子，她都无所畏惧。
    [在发布任务之前，请在页面中选择您的专属老师，对方将一直带领您学习，知道您顺利通关。]
    沈盛雪嘀咕了两声，按照提示随便选了一个，这些人都一模一样的，确实没得挑。
    ［您已选择您的专属老师，现在领取您的第一个任务。］［帮助您的同学理解并背诵赤壁赋全文。］确认过眼神，你是编纂语文的人开发出来的吧！
    什么叫“理解并背诵全文”，还是帮助别人？这难道不是养成她的吗？
    ［是养成您的哦，在互帮互助之间，能让您加深印象呢。］［任务时间：一天，任务奖励：一天。］［请您离开教室，第一个碰见的人就是您的任务对象，现在开始计时。］时间就是生命。
    沈盛雪立马站了起来，单脚跳着往教室外面走出去，心里默默祝祷，最好是个学霸人物，这样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任务了。
    来吧，学霸。
    沈盛雪睁开眼睛，跟一双冷漠的眼睛对视。
    谢迟。
    哈哈哈哈哈凉凉。
    沈盛雪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那个……同学你好啊，方不方便送我到校门口一趟？”
    “哦。”
    谢迟发了一个单字音，整个人冷得吓人，却还是同意了沈盛雪的请求。
    他一手扶着沈盛雪的手臂，一手拿着一本书，沈盛雪瞄了一眼，竟然是《赤壁赋》。
    今天考试考到，谢迟应该会！
    “那个……谢迟同学，今天的语文卷子难不难？”
    “还好。”
    “那你有没有不会做的题？那道默写古诗词的好难哦，尤其是第二道，要默写《赤壁赋》的，我都不知道我们学没学过。”
    谢迟微微蹙眉：“学过。”
    “是吗？那能不能麻烦你念给我听听啊……”
    “不能。”谢迟拒绝了沈盛雪，“你早上才背过，难道忘了？”
    沈盛雪没有料到谢迟竟然还认得自己，不是都说学神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认人的吗？
    她讪讪地笑了笑：“啊……是吗？我早上教了哪句？”
    “寄……”谢迟深吸了一口气，话临到嘴边说不出来了。
    寄什么来着……
    他又忘了。
    沈盛雪歪着头期待着看着他，她等啊等，没有等来《赤壁赋》，反而等来了谢迟的眼刀。
    “怎……怎么了……”突然这么凶？
    “我忘了。”谢迟怀疑这个女生是来羞辱他的。
    沈盛雪也怀疑学神是来羞辱她的。
    本来挺崇拜的眼神瞬间变得愤恨了起来，沈盛雪嘀咕道：“果然是学神，连给成绩差的同学一个机会都没有，是不是成绩差，就要被人这么瞧不起啊？”
    她的声音不大，可谢迟就站在旁边，想无视都难。
    谢迟：……摊上事了。
    “唉，不愿意教就不愿意教吧，我也不想耽误学神学习，万一成绩下降了，老师还得找我麻烦。”
    “学神，前面路口放下我就好了，我没事的，学渣是没有自尊心的。”
    “看一看来来往往的学子们，或许我能找到一点学习动力，你放心，我不会气馁的。”
    谢迟：……
    谢迟：“实话告诉你，我真的不会背。”
    众所周知，谢迟眼高于顶，为了羞辱第二名，每次语文考试都考个位数，又凭着数学、英语、理综的成绩一骑绝尘，拉开第二名十几分，以至于让第二名羞愤欲绝，几乎转校。
    连语文老师都几次拎着教鞭追杀他，认为他意气用事，辜负了她的期望。
    可是个中心酸，无人知晓。
    谢迟是真的语文废材。
    他无奈地抬头看着天空，五点半的天还很蓝，白云游荡，丁达尔效应让人看到了光束……
    “你不会背？！”
    沈盛雪震惊了，她搓了搓耳朵，以为自己幻听：“学神，你在说什么，你竟然不会背？真的假的？”
    “真的，不然早上也不会问你了。”
    “早上你不是在考我吗？”沈盛雪瞪大眸子，圆滚滚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那你每次不写语文卷子不是为了羞辱第二名吗？”
    “我写了。”
    沈盛雪一点儿也不相信。
    谢迟从书包中拿出来他的语文卷子，清隽的字体十分干净，整张卷子填得满满登登，但从上面强劲有力的红色叉叉来看，所得分数并不高。
    不，应该说是，很低。
    沈盛雪默默把卷子交还给谢池，并献上最真诚的歉意：“是我误会您了。”
    “那您成绩这么烂，有没有考虑过要改变一下自己啊？”
    “噗嗤……”路过的同学听到沈盛雪这句话，直接笑出了声。
    年级倒数第一说年级第一成绩烂，这可以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笑什么笑！”沈盛雪龇牙咧嘴，将人吓跑。
    谢迟看着矮他半个头的女生，鬼使神差道：“你有办法？”
    “有啊！我教你！”
    谢迟：“……谢谢，不用了。”
    “你别不信，不然我们打个赌，24小时之内，我能让你背完《赤壁赋》。”
    谢迟将信将疑，竟然真的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拍即合，脚下拐了个弯，往学校的图书馆去。
    这个点大家都回家吃饭了，图书馆十分安静，除了管理员就没有其他人了。
    管理员有些诧异：“你们两个怎么这个点过来啊，不回家吃饭？”
    “再学一会儿。”
    “那行，那帮我看下图书馆，我去买个饭啊。”
    “好的。”
    沈盛雪腿脚不方便，便挑了个离门近的位置，掏出了她的语文课本，翻到她即将教学的那一篇。
    她食指敲了敲：“来吧谢同学，你哪一句不会。”
    “全部。”
    谢迟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题目和作者名字，全部不会，我背不住。”
    “你不是过目不忘吗！”沈盛雪怒了。
    谢迟推了下眼睛，镜片后面的眼睛炯炯有神，双眼皮深邃如银河沟壑。
    “这是谣言，不可信。”
    难怪系统要安排谢迟出场，她就知道任务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完成的。
    ［天地良心，我们系统从来不做拉郎配的事情，明明是您和这位同学有缘分。］“谢迟，你相信缘分吗？”
    “什么？”
    沈盛雪拨弄着头发，笑容可掬：“其实你是苏轼的转世。”
    第4章
    寂静的图书馆落针可闻，谢迟冷着脸和沈盛雪对视了三秒，开始收拾他的书本。
    他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相信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同学的话。
    “诶诶诶，别走别走，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不好奇。”
    谢迟拨开她的手，往图书馆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返了回来，将人半推半扶带走。
    沈盛雪的任务还没有开始，哪里能那么快就放弃了，她扒拉着图书馆的门喊道：“我不走，我今天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要从这个图书馆离开。”
    “这位同学……”
    “啊，我叫沈盛雪，忘记自我介绍了。”
    “这位沈同学，明天还有两门考试，希望你不要胡闹，赶紧回家复习。”
    “我不，我就要教你。”沈盛雪拦腰抱住了谢迟。
    这一招在去年年底要求老板加薪的时候她用过，老板差点没有被他老婆打断双腿，回来后含恨给她加了薪，让她去跟老板娘解释清楚。
    沈盛雪以前为了钱，什么没脸没皮的事情都做过，能给客户下泻药，堵上厕所不让进，也能半夜到客户楼下吹唢呐，差点被追杀……
    总之，为了目的，她啥损招都做得出来。
    希望学神不要不识好歹，不然她不介意把学校男厕给炸了。
    谢迟被她这么抱着，并没有旖旎心动，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僵硬地举着手，缓缓低头，只见肤色雪白的沈盛雪也在看他，冲他诡异一笑。
    “我还有机会吗？”
    谢迟：……
    “怎么说？”沈盛雪道。
    “我饿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餐馆，价格实惠，味道鲜美，主要是老板长得还帅。”
    沈盛雪笑容满面，松开谢迟带路，跳下台阶的一瞬间，她的笑容僵住了。
    她忘了，这不是十年后，那家餐馆还没有开呢。
    咋办。
    谢迟快步走来扶着她：“怎么了？”
    “啊……没事，我忘记了，不是这里开的餐馆，是我老家开的。”沈盛雪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
    也许都有。
    十年的光阴，即便是痛苦艰难的，毕竟也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沈同学，您的时间只有一天，如果任务失败，明天早上您就会被送回去。］沈盛雪：……
    抬头看天，眼泪往下咽。
    她作为一个莫得生命的少女，不配拥有青春的迷茫和缅怀。
    干就完事！
    “谢迟，作为一个学生，你觉得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谢迟：“学习？”
    “对！”沈盛雪突然怒吼，吓了谢迟一跳：“所以我们不应该吃饭！来，把书打开，我教你如何半小时记下《赤壁赋》，记不住，我这次月考下降五十名。”
    谢迟：！！！
    这个誓也太毒了吧。
    学！
    因为沈盛雪腿上有伤，实在不愿意再跳回图书馆，便索性席地而坐，拿出她那本崭新的语文课本来，翻开来那一页。
    沈盛雪将原文看了一遍，已经记下了个大概。
    任务是谢迟要理解并背诵出来，不是她，所以她记不记得住不重要。
    “其实语文很好懂的，不管是文言文还是现代文，他都脱离不了一个主体，就是人。作者以某一个人的角度向我们阐述故事，我们要理解这个故事，就要站在这个人的角度，借他的眼睛看到书中的世界。”
    “比如《赤壁赋》，他是苏轼在游赤壁时发生的，对吧？”
    谢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那你就想象一下，你游赤壁的话，老师让你写周记，你会怎么写？为了八百字能够达标，首先第一段写景，水两三百字，第二段由景及理，写个大道理，两三百字，第三段总结，又是两三百字，这八百字不就出来了吗？”
    谢迟道：“嗯。”
    “你看《赤壁赋》，他的结构像不像我说的，你只要知道他写什么景，表达的又是什么理，这篇文章你就理解得七七八八了。”
    谢迟默不作声，接过她递过来的课本，重新从头看了一遍，从结果上看，确实是这个理。
    他照着译文看了一遍，竟然找到了写周记的那种感觉！
    毫无情绪的眸子多了几分波澜，谢迟感觉自己的语文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这个方法好，但文言文太过拗口，我要如何记住？”
    谢迟虚心求解，此刻的他多么相信沈盛雪，知道沈盛雪的名次后就有多么地怀疑人生。
    “这个嘛……”沈盛雪往他旁边挪了过去：“还是两个字，理解。我觉得你记不住的很大原因不是因为你笨，而是你没有代入感，在你眼里，这些字都是冷冰冰，没有感情的。”
    谢迟错愕道：“你怎么知道？”会读心术不成？
    沈盛雪冷哼，她当然知道了，她也是从这种状态走过来的。
    她手指指着第一行：“你看啊，这里‘壬戌之秋’，时间是秋天对不对，我们七八月入秋，从而接出下面的话，然后就有了人物。”
    “你要做的就是成为这个人物，饮酒作乐、羽化登仙，走到哪里诗就做到哪里。”
    “懂吗？”
    沈盛雪自顾自说了一堆，旁边的谢迟却始终一言不发，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回过头去，只见谢迟手上拿着一张画着零蛋的数学试卷。
    谢迟看了一眼，从大题上孤零零的一个“解”字看出了沈盛雪的挣扎，他相信她已经尽力了。
    沈盛雪猛的夺回了卷子：“那个啥……是人就会偏科，你说是不是。”
    “是……”
    也许她跟自己一样，只是数学偏得太严重了而已。
    谢迟没有多想，低头看着课本，开始背书。
    给谢池讲了这么一大通，沈盛雪有些口渴了，正好附近有个小卖部，她跟谢池说了一会儿便单脚蹦着过去。
    图书馆和小卖部之间有一片小树林，白天看时绿树环绕，阳光落下光影斑驳，生机勃发，可六点多的天空已经有些昏暗，沈盛雪本来就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哪个是树影，哪个又是别的什么的影子。
    她不敢东张西望，瞪着小卖部透出来的光看。
    “这是我这个月全部零花钱了……我真的没有了。”
    突然，小树林中传出一道细弱的女子声音，沈盛雪吓得一哆嗦，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长得十分瘦弱的女生被另外几人围在一起，颤抖着手将钱包给带头的一个黄毛女。
    哦吼，竟然碰到了校园勒索。
    沈盛雪悄悄走了过去，她并没有上前阻止，而是偷偷拿出手机录像。
    要是换做平时，这几个人完全不够她打的。
    黄毛女叼着烟打开对方的钱包，从里面拿出来几张软妹币，有些不满意：“这次怎么这么少？你是不是偷偷藏了？”
    “不是不是，老师让叫资料费，我就……我就……”
    “废物！你成绩不好还交什么资料费！”黄毛女啐掉香烟，一把抓起女生的头发，逼她抬起了脸。
    借着月色，女生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完全暴露在人前，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沈盛雪认不出来。
    陈潇蜓？！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还穿着同一个学校的校服？？
    “可是那是老师强制要求交的，我没法不交……”
    陈潇蜓身上没有半点沈盛雪认识的朝气，她双眸无神，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肩膀耷拉着，一点儿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呼叫夸夸我，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您是重生过来的，有些事情会提前或延后发生、甚至会跟您认知中的产生诧异，但大世界走向是不变的，请您不要担心。］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沈盛雪：mmp，夸你？您配吗？您几把。
    黄发女明显不是榕宁二中的学生，她身上的校服很熟悉，但沈盛雪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的。
    “你还敢顶嘴？我告诉你，明天再给我五百块钱，否则我让我妈把你爸爸开除了。”
    “不……我明天回给你的，你别……”
    黄发女得意洋洋：“这还差不多，行了，我也没有打你，哭什么哭。”
    沈盛雪回忆了一下，陈潇蜓以前是提到过她高中时候被敲诈勒索的事情，只是……是因为她爸爸工作的关系吗？
    不管了，先救人。
    沈盛雪倏然站了起来，举起手机对准了黄发女的脸：“同学，给你三秒钟，把钱还给陈潇蜓，否则你刚刚敲诈人的视频明天就会传遍整个榕宁。”
    “你是谁？”
    “我是上天派来惩罚你的。”沈盛雪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黄发女跟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惩罚我？请问你是警察吗？你是不是也想像她一样，每个月给我上供零花钱啊？”
    “姐，她好像是那个沈盛雪，沈家的千金。”身边有人认出了沈盛雪，连沈盛雪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有名。
    沈盛雪道：“没错，就是我，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滚。”
    黄发女道：“千金！乖乖，给我抓住她，我们今天的烧烤有着落了！”
    沈盛雪：？？？我特么就值一顿烧烤？
    第5章
    黄发女的话让沈盛雪有些猝不及防，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着这几个人把自己团团包围住，不是她不想动，只是腿脚不允许。
    “那个……我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不过是一顿烧烤，我还是请得起的。”
    “姐，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沈盛雪家里是做生意的，有的是钱。”
    沈盛雪摆摆手谦虚道：“胡说什么，我们家什么时候是做生意的了，谁告诉你的啊。”
    那个女生没有多想，扬着下巴傲慢道：“陈茗芝是我的表姐，她告诉我的。”
    沈盛雪眨眨眼睛：“巧了，我是她的好朋友，你要是敢动我，我明天就让她把你头发给剃了。”
    那个女生惊恐万分，猛的捂住头发，脸色苍白。
    陈茗芝有个不好的习惯，生气的时候喜欢剪人头发，沈盛雪曾经被她荼毒过好几次，还有一段时间得靠假发过日子，所以才记得这么清楚。
    看这个女生的反应，应该平时没少遭到黑手。
    陈茗芝心可真狠，连自己的表妹都下得了手。
    沈盛雪插着腰嘚瑟：“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滚，我跟陈潇蜓还要去吃饭呢。”
    “陈潇蜓，过来，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吗？还要我一个残疾人来找你，小没良心的。”
    陈潇蜓并不认识沈盛雪，可是看着她眼中的光，陈潇蜓觉得很是熟悉，仿佛两个人曾经喝过酒、干过架，她还为这个人买过粉色公主床……
    不是……她为什么会有这个奇怪的想法。
    陈潇蜓眨眨眼，把自己天马行空的脑洞赶走，蹑手蹑脚走到沈盛雪的旁边。
    比起黄悦，陈潇蜓更愿意相信沈盛雪。
    黄悦就是这个黄发女，她是隔壁附中的高三学生，家里是开工厂的，陈潇蜓的爸爸在她家里工作，有一次她给陈爸爸送饭，不小心碰上了黄悦以及她的小团伙，因此惹来了麻烦。
    黄悦的父母为了不让女儿继续跟她的狐朋狗友出去鬼混，限制了她的零花钱，黄悦没钱撑场子，只好从别人身上掠夺，而陈潇蜓就成了她最好的掠夺对象。
    陈潇蜓性格软弱，平时就很少跟她家里人说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情，再者顾虑到她的父亲，陈潇蜓也不敢拒绝黄悦，她没了生活费跟父亲没了工作比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
    正是这种心理，黄悦才敢一次又一次地敲诈勒索陈潇蜓。
    看到陈潇蜓走向沈盛雪，黄悦有些不悦：“陈潇蜓，谁让你过去的。”
    “是我啊，你耳朵聋了吗？我刚刚喊这么大声你没听见？”沈盛雪把瑟瑟发抖的陈潇蜓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挡住。
    陈潇蜓看着她打了石膏的脚，突然鼻尖泛酸，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黄悦愣了下：“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嚣张的人啊，你要保护她是吧，行，把钱拿出来，不然今天谁都别想走。”
    “我就不给，你有本事来抢啊。”
    黄悦气急败坏：“你别以为我不敢，你们给我抓住她，我自己来搜。”
    除了那个担心秃头的女生外，另外几个人都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沈盛雪。
    沈盛雪没有动，她淡定自若，一点挣扎的念头都没有。
    “你们搜吧，今天拿走多少，明天我带着校长你们学校要。”
    “你们别不信，我爸妈是做生意的，只要我给学校捐两栋教学楼，别说让校长去找你们讨钱，就是让校长给我当私人家教，他也是乐意的。”
    “还有，别说我没有证据，我刚刚拍的就是证据，对了，还有那个谁，等着陈茗芝找你吧。”
    “不要！”秃头少女最后的倔强。
    黄悦回头瞥了她一眼：“废物，以后不用跟着我混了，丢人。”
    “你们这种行径才叫丢人，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亚子，染发、打架、勒索，要不是你身上的校服，我还以为你们是刚被保释出来的呢。”
    沈盛雪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要是没一点嘴炮功夫，还真说不过去。
    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把黄悦气得不轻，偏偏又说得有理有据，想反驳都找不到点。
    黄悦的道行没有沈盛雪高，脾气却不小，她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我看你另外一条腿也不想要了，你们给我抓住她，我自己来。”
    “你敢！”
    “你爹我还没有什么不敢的！”
    黄悦走上前去，举起手狠狠地挥向来沈盛雪的脸，看着她白皙干净的小脸蛋，黄悦就恨不得毁了它。
    凭啥自己一脸痘痘，她却连黑头都没有，不公平！
    “住手！”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黄悦。
    黄悦恶狠狠地回头，瞪着这个坏她好事的人：“哪个狗东西，敢坏老娘……”
    “谢迟！”
    谢迟半阖着眼眸，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什么光彩，他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泛着冷气，让黄悦心尖儿都颤抖了。
    就是这个男人，让她惦念了整整两年。
    两年里不管黄悦怎么表白，谢迟都对她不为所动，甚至根本就没有记住过她这个人，没有想到在快要毕业的时候，她竟然跟谢迟牵手了！
    他们牵手了！
    四舍五入等于结婚了。
    黄悦单方面宣布，他们的孩子叫谢小悦。
    “你认识我？”谢迟把黄悦从幻想中拉出来。
    黄悦泛着心心眼，点头如捣蒜：“我不仅认识你，我还喜欢你两年了……”
    “哦。”谢迟一用力，把她往后面带出了两步：“你想对她做什么？”
    “她想打我！”沈盛雪二话不说，直接告状。
    沈盛雪是故意的，没有哪个人想将自己不好的一面呈现给喜欢的人看，黄悦肯定也是如此，既然这样，沈盛雪就来做这个坏人。
    让你丫的嚣张！
    谢迟手上还拿着语文课本，他扫了一眼《赤壁赋》的最后一句，在心里默默背了一遍。
    “为什么打人？”
    沈盛雪：……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叫他学神了。
    临危不惧，这种修罗场还能淡定自若，沉迷于学习，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呢？
    黄悦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潇蜓推了推眼镜，从沈盛雪身后探出半颗脑袋：“她还敲诈勒索，拿了我好几千块钱！”
    沈盛雪错愕回头，好家伙，不愧是她的基友，就算害怕也要落井下石。
    “我没有！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黄悦彻底慌了，她害怕地看着谢迟，并不能从他的面瘫脸上读出点什么来。
    谢迟道：“打人是不对的。”
    “还有，把钱还给人家，听到了吗？”
    黄悦委委屈屈地点点头：“知道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帮她？”
    “等等。”
    谢迟啪地一声把课本合上，吓得黄悦一哆嗦。
    他的表情很是严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沈盛雪，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盛雪有些茫然，这是个什么情况？
    表白？强吻？还是啥？
    黄悦的眼睛红得都要滴血了，她也想被谢迟压着肩膀对视！！！
    “谢……谢迟？”
    “壬戌之秋……”谢迟磕磕巴巴开口。
    沈盛雪：……
    黄悦：……
    众人：……
    “……不知东方之既白。”
    ［恭喜沈同学完成任务！任务奖励：1天，当前剩余天数：2天。］［请再接再厉，争取活够99岁。］沈盛雪：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的内心复杂而沉重。
    谢迟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我背对了么？”
    “……一字不差，不愧是你。”
    “这就是学神成绩好的原因吗？”陈潇蜓备受打击，要是她也能有这么好学，成绩就不至于烂得跟屎一样了。
    黄悦的眼神从崇拜变成了错愕、震惊、再到疯狂，短短几秒钟，内心完结了一部电视剧。
    她捧着手心激动道：“天呐，你怎么能这么帅啊，你是故意在勾引我的吗？”
    谢迟头都没有回，扶着沈盛雪的手走出小树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教我语文，我想考清北。”
    沈盛雪一脸复杂：“我考虑考虑。”
    “你考虑什么，你也想上？”谢迟蹙眉，他从来没有在学校前十看到过沈盛雪的名字，如果是前十之后的话，只要差距不大，还是能拼一拼的。
    沈盛雪瞪大眸子道：“不是，我哪里敢有这个想法，我是说，教你的事情我考虑考虑。”
    “哦，好，等你答复。”
    陈潇蜓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不敢加入大佬们的群聊。
    她不配！
    三人走在学校冗长的校道上，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盛雪没了话题，就只顾着看脚下的影子。
    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
    沈盛雪猛的回头，这才想起来陈潇蜓。
    她的小蜻蜓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沉默寡言啊。
    沈盛雪顿下脚步，等陈潇蜓跟上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怎么走得这么慢，你属乌龟的吗？”
    “不……不是……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没事，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沈盛雪拍拍胸脯，放出豪言。
    “朋友？”
    “咳咳，”沈盛雪差点忘了，这是十年前，两个人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不过这不重要：“是的，我当方面宣布你就是我朋友来，等黄悦把钱还你了，你记得请我喝奶茶。”
    “好，不过她会给吗？”
    “不给报谢迟的名字。”
    谢迟有求于人，不敢拒绝：“嗯。”
    “那可真是太好了。”陈潇蜓道：“多谢两位大佬的帮助，以后我就不用怕黄悦了。”
    “本来就不用怕，对了，你爸爸现在还好吗？”
    第6章
    按照时间来算，陈潇蜓的爸爸在五年之后就会因为癌症去世，留下陈潇蜓和她妈妈两人相依为命。现在是五年之前，如果能早点查出来，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陈潇蜓闻言，小脸皱成了一张苦瓜脸：“我也不知道。”
    “不用担心，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趁着时间来得及，多带叔叔看看世界。”
    “这……这么严重的吗？”陈潇蜓有些害怕。
    “不然呢？”
    陈潇蜓担忧道：“那我要不要回去跟黄悦道个歉，我不想我爸爸被开除。”
    “谁问你这个了？”沈盛雪道。
    “你不是问这个？”
    两人皆是一愣，感情没聊到一个点上。
    这个时候，过来人的身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过来人沈盛雪叹道：“要不让你爸爸来我爸爸的公司上班吧，福利好谈，每年定期体检，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最重要的一点是，下次见到黄悦就可以直接正面刚了。”
    陈潇蜓对面前这个人并不了解，她小心翼翼问道：“你家公司规模大吗？真的可以捐两栋教学楼？”
    “不能，我是唬他们的。”沈盛雪家里的资金要是有这么多的话，当年就不会破产了。
    “但是养活一个员工的话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回家问问叔叔的意见。”
    陈潇蜓点点头：“好……谢谢你。”
    沈盛雪：？？？她竟然跟她道谢！
    感情淡了，埋了算了。
    ［沈同学，请不要危险发言。］啧，开个玩笑而已嘛。
    沈盛雪在心里嘀嘀咕咕，突然想起了明天的月考。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已经不用再参加月考了吧。
    夸夸我听到了沈盛雪的心声：［不需要了，但1分能干千军万马，建议您还是尊重考试，参加一下考试。］沈盛雪：我不尊重。
    ［哦。］
    三人走到了校门口，沈盛雪远远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眯着眼看去，走近了才猛的想起来，她爸爸还在等她。
    见到沈盛雪出来，沈父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小雪，你考好啦，你们考试也拖堂的吗？”
    “不是，我们遇到了点事情，所以耽误了。”
    “叔叔好。”陈潇蜓和谢迟打了声招呼。
    “好好好，你们吃饭了吗？一起去吃吧？”
    “谢谢叔叔，我爸妈已经做好晚饭了，就不打扰了。”陈潇蜓委婉拒绝。
    谢迟：“同上。”
    “同……好好好，那叔叔下次再请你们，小雪还要回家吃药呢，我们就先走了啊。”
    “嗯，叔叔再见。”
    “同上。”谢迟道。
    沈盛雪：“……再见和同上是一样字数。”
    谢迟：“再见。”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语文成绩不好了。”
    谢迟平静的双眼有了几分波澜：“为什么？”
    “你不配知道原因。”
    沈盛雪爬上自家小汽车，拍拍沈司机的肩膀：“爸，走吧。”
    黑色小汽车融在夜色，尾灯璀璨，跟其他汽车组成灯光长龙，与远处的霓虹灯大厦交相辉映，照亮回家的路途。
    沈盛雪靠在车窗上，静静看着那片正在兴起的高楼大厦，疲倦感突然席卷而来，她悄然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沈父看到女儿睡着，放缓了车速，不打扰女儿休息。
    翌日，沈盛雪在沈母的叫喊声中醒来。
    “小雪，醒了，妈妈给你准备了早餐，快点起来吃，别凉了。”
    沈盛雪扭了个头，嘟哝道：“怎么梦中的妈妈这么温柔，要是现实也这么温柔就好了。”
    充满母爱的面具出现裂缝，沈母忍了忍，没忍住，揪起来沈盛雪的耳朵。
    “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娘起来吃饭，今天不是还要月考吗，赶紧去。”
    沈盛雪不为所动，挣扎地睁开眼睛：“妈……我的腿好痛，好像是昨天走路的时候碰到了。”
    沈母如触电般收回了手，重新修补好母爱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替沈盛雪掖好被角，末了还薅了一把沈盛雪的头发，险些没把女儿的发际线移高。
    看着沈母眼中的心疼，沈盛雪咽下了抱怨的话。
    也许是血浓于水，从昨天起，沈母就隐约察觉到女儿变得不一样了，这种不知名的变化并没有让她慌了手脚，反而是很安心，她的女儿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妈……”
    “嗯？”
    “我的发际线要被你捋后了。”
    “……脑门大才聪明。”
    “哦……”
    沈盛雪没有住院，饶是如此，在家也有两个私人医生看着，下床上个厕所都跟皇帝上朝一样，备受瞩目。
    她已经许久没有被这么伺候过了，每每被私人医生靠近，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沈母看出来她的不自在，就让他们定时上来看看就行，不用坐在床的两侧，目不斜视盯着。
    沈盛雪一朝受伤，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顾，连夸夸我都不忍心发布任务。
    尽管她只有两天生命。
    在家里好吃好喝荒废了一天，沈盛雪看着那个2跳成了数字1，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还不发任务。
    夸夸我还没有回应，沈母推门而入，身后探出一个令沈盛雪心烦的脑袋来。
    陈茗芝。
    “小雪，我听说你今天没有去参加月考，是不是脚伤又严重了？”
    “茗芝，你们好好玩，我给你们拿蛋糕啊。”沈母温柔一笑，往楼下走去。
    “好，谢谢阿姨。”
    “你这孩子，跟阿姨客气什么，进去坐吧。”
    陈茗芝跟沈盛雪关系很好，两家生意上也有往来，因为沈母并没有因为陈茗芝的成绩而不喜欢她，相反，陈茗芝性格开朗，是个好孩子。
    沈盛雪撇撇嘴：“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望你啊，对了，田老师知道我要来看你，就让我把这次月考的试卷带过来。”陈茗芝放下书包，在里面翻找。
    沈盛雪：“……人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啊？”
    ［沈同学，请打开app领取您的新任务。］［请协助您的同学完成今晚的物理试卷，任务时间：一天，任务奖励：三天。］三天！我可以！
    “你不要啊，你不是还特地过去参加考……”
    “我要！”人在系统手下，不得不为保命低头。
    她突然抬高音量，把陈茗芝吓得不轻：“干嘛啊，突然这么激动，魂都给你吓飞了。”
    “听学习委员说这次的物理试卷的难度很高，她一场考下来心态都崩了，还好我们是学渣，看不出容易还是困难，随便填就完事了。”
    “我心态也要崩了。”沈盛雪哭丧着脸道：“这么难的卷子我做得出来吗？”
    “你怕不是中邪了吧，你写试卷干什么，说好的姐妹一生一起走，谁是学霸谁是狗呢？”
    工具人陈茗芝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沈盛雪没有说什么，她扫了一眼物理试卷，决定走迂回战术。
    虽然陈茗芝该死，但这种时候她是唯一的“同学”，沈盛雪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包括向敌人暂时性低头。
    沈母端着蛋糕走上来，见两人破天荒拿着试卷探讨，心中狂喜，开窍了，她们终于开窍了！
    “茗芝，来，吃点蛋糕吧，刚刚月考完就不要太用功了，稍微休息下吧。”
    “好，谢……”
    “妈！芝芝说晚上要留下来给我辅导物理，可以吗？”
    陈茗芝瞪大眼睛看着沈盛雪，她什么时候说过啊！她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学渣，这样说也太崩她人设了。
    “当然可以！那可真是多谢茗芝，你成绩比小雪好点，肯教她就真的太好了，那我去收拾收拾客房，晚上就睡在这里吧啊。”
    沈盛雪扯着沈母的衣袖撒娇道：“妈，我们小姐妹晚上想说悄悄话。”
    “……”陈茗芝并不想。
    沈母担心两人一起睡会不小心碰到沈盛雪的脚，但拗不过沈盛雪，只好点头答应：“那行吧，你们两人也不要闹太晚了。”
    “好的，谢谢妈妈，太好了，芝芝，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了。”
    “呵呵，真是太好了。”
    陈茗芝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她本来是要来打击沈盛雪的，怎么突然就组成了互帮互助学习小组了啊！
    沈母离开房间后，陈茗芝一把扯走了沈盛雪的物理试卷：“小雪，你不会发烧了吧，怎么突然这么好学起来了，你清醒点好不好，这样的你让我很陌生。”
    “那你呢？”沈盛雪突然沉下脸来，一点笑意都没有。
    她走在床上，比站着的陈茗芝矮了一个头，可气场盛人，压得陈茗芝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茗芝没由来一阵心慌：“我……我怎么了？”
    “以前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的，学习明明是一件对我好的事，你却百般阻挠，你……”沈盛雪顿了顿，让陈茗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该不会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吧？”
    “……”陈茗芝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沈盛雪这个白痴怎么可能会怀疑她。
    陈茗芝噗嗤笑了出来，把物理试卷还给沈盛雪：“哪里有，我还担心你有了呢，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我肯定是教你的啊。”
    第7章
    “那就好，那你帮我把那张小桌子拿上来，我们就从这张物理试卷开始吧。”
    “好。”
    陈茗芝心不甘情不愿放下小蛋糕，去拿沈盛雪立在书桌旁边的小桌子。
    她走到桌子旁，一眼扫过摊在书桌上空白的教材，心中鄙夷，沈盛雪不过是三分钟热度，她就不相信她能坚持下去。
    陈茗芝心里好受了一点：“小雪，这些教材都是你新买的吗？”
    “不是，以前买的。”狗东西，这是在嘲讽她光一张嘴，啥也没做吗？
    沈盛雪撇撇嘴。
    她说得对。
    陈茗芝把小桌子拿过来，还拿了一只水性笔给沈盛雪：“来吧，我看着你做。”
    “不，是你做。”沈盛雪岿然不动，一把将她的手压下，还贴心地帮她打开笔盖。
    “啥？这是你的试卷啊？”
    “可是你不是说要教我的吗？你不做的话你怎么教我？”沈盛雪撑着下巴，说得有理有据，陈茗芝一时竟无言以对。
    陈茗芝看着手边的天书，绝望地放下手中的笔，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要是会做今天就不至于交白卷了。”
    “你前两天为什么跟一个外校的女生在一起？”
    “……来，第一道题，把电荷从电场中……”
    陈茗芝僵硬地念着题目，小心翼翼地瞥了沈盛雪一眼，她正跟着自己的笔尖看题目，刚刚的话显然只是随口一提的。
    沈盛雪察觉到她的目光，乍然抬眸跟她对视，继续刚刚的话题：“所以那个女生就是你的狗吗？”
    “不是……她是我表妹。”
    前两天陈茗芝为了搭线附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高三学姐黄悦，特地去找表妹吃饭，人没见着，倒让沈盛雪给撞见了。
    还好没有碰上黄悦，不然就不好解释了。
    沈盛雪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附中有个表妹啊？”
    “我跟她关系不是很好，那天是我爸妈让她去我家吃饭，我才去找她的。”
    陈茗芝心中有鬼，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她敲敲物理试卷：“好了，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吧，我们先来做试卷。”
    “行。”
    沈盛雪收回了她的心思，保命要紧。
    至于陈茗芝和她的表妹、黄悦，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事后慢慢查就是了。
    她正走神，夸夸我突然开口：［沈同学，任务是您帮您的同学，如果由她独立完成的话，任务并不算完成哦。］沈盛雪：哦。
    沈盛雪：那我不会做怎么办？
    ［系统已经给您绑定了专属老师，您为什么不试着问问神奇的老师呢？］沈盛雪一阵无语，这样一来跟普通的学习模式有什么差别，这个APP一点儿系统开挂的牛批样子都没有，是真的菜。
    ［我听到了哦，您想开挂不是不可以，请打开APP中的应用商店，下单您需要的产品。］沈盛雪二话不说掏出手机。
    来吧，让她康康有没有一夜成学霸的灵丹妙药。
    如果有，她要氪金！
    APP的应用商店不是很好找，图标小小地，还藏在了角落里，隐约能看到上面在飘着灰。
    就很细节，连灰尘都这么逼真。
    沈盛雪忍不住夸这个系统，她点开商店，一秒后她退了出来。
    APP在哪里下载的，她要给个一星差评。
    ［怎么了吗？是我们的产品站得不够高吗？］沈盛雪：呵呵，请问能赊账吗？
    简单的永不言败笔都要用几个月的生命来兑换，这也太坑了吧？
    ［怎么会呢，您想想啊，本来是需要长时间完成的事情，现在只需要轻轻一点，你就可以立刻获得了，比别人领先了一步，这波不亏的。］［我们这个APP讲究的就是人性化个性化，您要氪金，我们不拦您。］只有两天生命的沈盛雪：打扰了，氪不起。
    认命的沈盛雪只好去寻找她的一对一家教，好歹这个是免费的。
    找了一通，沈盛雪发现并没有沟通的窗口，正准备跟夸夸我理论理论，APP突然开始自动更新，重新安装。
    安装好后页面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有那些老师全都消失了，剩下一个冷冰冰的眼镜人杵在她的小人旁边。
    眼镜人弹出一条消息：“打开你的物理课本，找到试卷上相关的知识点。”
    沈盛雪扯着试卷爬下床，单脚蹦向书桌。
    陈茗芝看题目看得昏昏欲睡，被沈盛雪一晃，整个人倒在床上彻底睡死过去。
    沈盛雪对着试卷题目翻开物理课本，找到电学那部分。
    她不需要说话，眼镜人能看得到。
    眼镜人：“先看一遍，再做题。”
    沈盛雪：“就这？”
    对方没有回答自己，APP上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得沈盛雪莫名心虚。
    行吧，就按老师说的看书。
    已经十年没有接触过数理化的沈盛雪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开始头痛，要命啊。
    她忍着生理不适，坚持看下去，竟然奇迹般看懂了，这些东西在她的心中牵引成线，突然有了前因后果。
    就好像她跟谢迟说过的，只要把知识点理解吃透，琢磨出它的主线，不管是什么样的题目，答案都会自己出来。
    她一口气将前面三章给看完，趁着还记得，扯过卷子开始刷题。
    高二上学期讲的是电力，第一次月考内容有限，有几道题就是撞了类型，用同种方法就可以解出答案。
    沈盛雪先把这些题目挑出来做，几题下来，她心中有了谱。
    原来真正的挂是这个老师！
    夸夸我默默听着她的心里话，忍住没有提醒沈盛雪，其实老师目前的功能只是提高她的理解能力和梳理能力，并没有开挂。
    或者说还没有达到开挂的程度。
    学习使人快乐，沈盛雪伏案三个小时，竟然将试卷填得满满当当，不用老师检查，她都能预估出自己的分数。
    满分！
    就是这么自豪。
    眼镜人在她写完试卷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开始挂机模式。
    沈盛雪没有搭理他，翻找出橡皮檫，将所有答案全部擦掉，蹦蹦跳跳走向陈茗芝，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工具人。
    陈茗芝打了个寒颤，从睡梦中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道：“几点了，我们可以开饭了吗？”
    “来，吃了这口精神食粮，咱们就不饿了。”沈盛雪道。
    陈茗芝：……
    第8章
    晚上两点。
    沈盛雪伸手狠狠地住陈茗芝的大腿，在她发出土拨鼠尖叫之前用化了的蛋糕堵住她的嘴，继续冷漠地讲题。
    “就剩下最后一道题了，认真点。”
    “唔唔唔……”
    沈盛雪加重手上的力道：“能认真吗？”
    陈茗芝点头如捣蒜，嚼了几下将蛋糕咽下去：“能能能，我刚刚是想说你教快点……”
    “哦，我以为你不想学了，来，看这道题。”
    沈盛雪收回手，心无旁骛给题干划重点，眼角余光看到陈茗芝在搓她那条被掐红的大腿。
    沈盛雪没有半分心疼，她全神贯注地看着题目，见陈茗芝有走神的迹象，又将魔爪伸了出去。
    陈茗芝倏然起身，哭丧着脸：“姐姐，放过我吧，我会好好听的，别再掐我了。”
    “我尽量控制住我自己。”沈盛雪羞涩地把碎发撩到耳后：“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自控力不太行。”
    陈茗芝：……
    扣扣扣——
    外面的门突然被敲响，沈父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小雪，你跟你同学不要闹太晚啊，已经两点了，她明天还要上学的。”
    陈茗芝猛的回头看向沈盛雪：“叔叔没有去S市？”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要去S市？”沈盛雪从抽屉中拿出一包旺旺仙贝，自顾自拆开来吃，没有打算给陈茗芝。
    陈茗芝愣了一下，这件事沈盛雪确实没有说过的。
    “好像……好像是我爸说的，你也知道，他们两个感情贼好的。”
    沈盛雪的表情不冷不淡，她“哦”了一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继续吧，就差最后一道题了，做完就可以睡觉了。”沈盛雪道。
    陈茗芝没由来地心慌，她们两个到底是多年的朋友，沈盛雪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是现在，她琢磨不透这个人了。
    沈盛雪半敛眸子，木着脸吃仙贝，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渗人，很像是夜游的鬼魅正在啃食那些肮脏的灵魂。
    “小雪，半夜不要吃太多零食，会蛀牙的。”陈茗芝拿起笔，提醒道。
    沈盛雪没有搭理她，眉峰一挑，让她专心做题。
    本来挺和谐的氛围因为沈父的到来降到了零点，沈盛雪看着陈茗芝还略带青涩的侧脸，有些走神。
    这张脸还没有被岁月侵蚀，皮肤白嫩细腻，鼻子小巧，杏眼圆润，是一副讨喜的长相。
    可偏偏就是这样看似人畜无害的人，将沈家搅得天翻地覆，家破人亡。
    图什么呢？
    明明成绩比沈盛雪好，两家家境也差不多，沈盛雪待她也不错，为什么还要如此欺骗算计她？
    这是沈盛雪用了一辈子都琢磨不清的事情。
    ［恭喜您完成任务！任务奖励：3天，当前剩余天数：4天，距离您的目标99岁还差82年361天。］沈盛雪：到剩余天数就可以了，后面那些话再说就腻了。
    ［好的，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要求挺多的。］沈盛雪：老子的四十米长刀呢！
    翌日。
    沈盛雪在五点半的时候将陈茗芝从床上踹醒，到点了，工具人没用了。
    “陈茗芝，你该去上学了。”
    陈茗芝习惯性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不小心扑了个空，直接摔了下去，清醒过来她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床旁边也没有床头柜。
    她艰难而狼狈地起身：“几点了？”
    “七点半。”沈盛雪淡定自如，反正自己请了一个月的病假，等陈茗芝离开后，她还可以继续睡回笼觉，她就是不愿意跟陈茗芝睡。
    俗话说得好，千年修得共枕眠。
    陈茗芝她不配。
    昨天晚上是沈盛雪强行留下陈茗芝的，她连换洗衣服都没有，穿着校服将就了一夜，再穿去学校有点不合适，陈茗芝摸黑进了洗手间，准备洗把脸回家换衣服。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驱走了她的困倦，看着镜子中的狼狈的自己，陈茗芝有些不爽，沈盛雪是怎么回事，以前来她家的时候，她恨不得将自己供起来，这次竟然连睡衣都不给她，怕不是把脑袋摔坏了吧。
    昨天晚上是沈盛雪强行留下陈茗芝的，她连换洗衣服都没有，穿着校服将就了一夜，再穿去学校有点不合适，陈茗芝摸黑进了洗手间，准备洗把脸回家换衣服。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驱走了她的困倦，看着镜子中的狼狈的自己，陈茗芝有些不爽，沈盛雪是怎么回事，以前来她家的时候，她恨不得将自己供起来，这次竟然连睡衣都不给她，怕不是把脑袋摔坏了吧。
    从洗手间出来，沈盛雪睡得香甜，陈茗芝看着她的侧脸，嘀咕了两声，拎着书包离开沈家。
    她全程都没有看过手机，直到出了沈家大门，看到外头昏黑的天空，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5:45。
    沈盛雪果然是对她有意见。
    比起五点半被叫醒，沈盛雪明显幸福得多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还有妈妈亲手熬的骨头汤。
    滚烫的浓汤已经撇去了油脂，红枣、枸杞都是滋补养身的东西，不需要加任何调味品，汤就有了甜美的滋味。
    沈盛雪捧着小碗慢慢喝着，顿时幸福感爆棚。
    慢条斯理用完一顿早餐，沈盛雪将碗交给沈母：“妈，我爸呢？”
    “早上去公司了，S市那个人一直催着你爸过去，没办法只能先去公司跟他开视频会议。”
    “那个人还没有放弃我爸啊？”沈盛雪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很不对劲，有些奇奇怪怪的。
    她补充道：“我是说，为什么一个生意而已，他要催得这么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沈母本想让沈盛雪不要多管闲事，转念一想，S市的人确实有些急切过头了，似乎很着急将他手上那批货卖过来。
    她蹙眉想了想，放下了碗筷：“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对劲，不过这个人是陈家推荐的，应该没事才对。”
    “妈妈，这次月考的时候陈茗芝的表妹来找过我。”沈盛雪突然道。
    第9章
    “她的表妹不是在隔壁中学读书吗？没事找你做什么？”沈母疑惑不解。
    沈盛雪并没有打算说谎，她将那天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着重点出了陈茗芝的表妹是在她的教唆下，才找了那一帮人来教训自己。
    听完沈盛雪的话，沈母脸色都白了：“那你没有出什么事吧？你这个死丫头，被人欺负了竟然说都不说一声！”
    “我一开始也没往那方面想，但昨天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沈盛雪抬头定定看着沈母：“妈妈，你说陈茗芝都对我这么狠了，他们家介绍的生意我们还能做吗？”
    这才是沈盛雪的话的重点。
    搅黄S市的事情，她才能逆风翻盘。
    沈母明白过来沈盛雪的意思，母女两面面相觑，沈母径直站了起来，表情十分严肃：“你自己在家里看书，我去你爸的公司走一趟。”
    “妈，我也想去。”
    “你去凑什么热闹，这件事我会跟你爸说清楚的。”沈母以前也是个生意人，结婚生子后才成了家庭主妇，她的能力还在，足以解决这件还没有发生的潜在威胁。
    沈家的公司主要是生产掌上游戏机和开发游戏的，在2010年的时候发展趋势不错，两年内沈家很可能会成为行业的领头羊，但随着科技的发展，掌上游戏机会受到手机游戏的冲击，从而跌入低谷。
    这是所有厂家都不可避免的危机，沈盛雪从2020年而来，拥有所有人都没有的前瞻性，自然是要提前为这场危机做准备。
    在这之前，她有必要去公司看看具体的情况。
    以及她还得去找一个人。
    沈盛雪抓着沈母的衣袖不让她走，撒娇道：“妈妈，你就带我去嘛，这可是我的功劳，难道你想要自己去邀功吗？”
    “什么邀不邀功，你当这是在玩游戏啊。”沈母白了她一眼：“松开，我可没有功夫跟你玩，小心耽误事情了。”
    “我才不会呢，我一定会乖乖的，不给你们添乱。”
    “不行，你这腿脚也不方便，去了谁背你啊？”沈母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用您背，我买的轮椅早上签收了，就在楼下。”
    沈母：“……”
    失算了。
    一个小时后，沈盛雪坐在轮椅上，被沈母推着上了电梯。
    沈盛雪看着电梯中面色憔悴，双目无神的自己，从这张青涩的脸上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忧虑，她突然抬头看了沈母一眼，也不知道父母能不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
    也许是看出来了，毕竟朝夕相处十几年，如果不是经历过大悲大痛，她也没有这样的眼神。
    这个预想让沈盛雪放松下来，没有什么比能依靠家人让人安心的了。
    上辈子的她单打独斗近十年，这一世她想要带着家人一起战斗。
    从电梯间出来，沈盛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跟员工谈话的沈父，后者福至心灵，抬头看了过来，见老婆孩子过来，不免有些诧异。
    沈母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先忙自己的事情。
    沈盛雪端然坐在轮椅上，目光焦灼地看着沈父面前站着的年轻男人。
    他叫顾从极，年仅二十二，目前还是公司的实习生。
    沈盛雪这次来就是为了留住他。
    全屏手机已经问世，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手游开发，而在未来长达十年的时间里，这位顾从极将在开发游戏方面取得辉煌的成就。
    在他手上诞生的游戏都是未来风靡一时的。
    沈父是出了名的顾家好男人，他跟顾从极说了几句后便将人赶走，自己过来推沈盛雪的轮椅。
    “哪儿来的轮椅啊？腿不方便还过来做什么？”
    沈母道：“自然是有事情了，不然我才不会过来看你打游戏呢。”
    “我那叫游戏测试。”沈父倔强地想要摆正自己的地位。
    沈母敷衍地点点头，问道：“你不是说要往游戏机生产方面发展吗？怎么还在开发游戏？”
    “公司最近招了一批实习生，他们不愿意去干生产的事情，我就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去开发游戏了，还别说，刚刚那个人挺有想法的。”
    “那到时候把他留下来。”沈盛雪突然插话，让沈家夫妇一愣，要知道沈盛雪平时最烦沈父在家里说公司的事情了。
    沈父回过神，不甚在意地开玩笑：“行，小雪说留，爸爸就留。”
    “爸爸，我是认真的。”沈盛雪的目光追着顾从极跑，但那不是女子倾慕的感情，而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狂热。
    要知道，沈盛雪在死之前，还跟线上的网友约好了打游戏的，而那款游戏就是顾从极设计研发的。
    这么牛皮的人要是能成为自家公司的手下，沈盛雪觉得自己可以了。
    以后就按着顾从极给自己设计服装，顺便提高她的抽卡中奖率。
    咳咳……
    沈盛雪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这点儿小心思藏好。
    “小雪，为什么你这么想让他留下呢？”沈父是个商人，他再疼女儿也不会不明不白留一个人在公司里，更别说顾从极还是有点颜值的。
    沈盛雪这个年纪最容易心动，要说对顾从极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父突然对顾从极很不是看好了，这个小白脸竟然敢勾引他的女儿，真是不要命了。
    沈盛雪看出沈父眼底的深意，她一时语塞，想了想，犹豫地看了走廊尽头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爸爸，其实他是我的前进目标。”
    “什么？”沈母眉头一紧：“你早恋？”
    “不是！”沈盛雪忙不迭地解释：“其实我之前玩过几款游戏，都是他设计的，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如果留在公司，一定会对公司有所助益的。”
    沈父将信将疑：“什么游戏？回头你发给我。”
    “好。”也不知道他开发出来了没有。
    “行了，不过一个实习生而已，老沈，你跟我来一趟，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沈母可没有因为这点儿插曲忘记正事。
    第10章
    难得看妻子这么严肃，沈父也收敛了神色，将沈母带进了办公室，临关门才发现沈盛雪并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吗？”
    “爸爸，我去公司逛逛，你跟妈妈聊吧，”沈盛雪拍了拍身下的轮椅，笑容甜美可爱：“电动的，没有人帮我推我也可以自己来，不用担心。”
    “可是……”
    “行了，她都这么大个人了，有事情打电话给我就好了，赶紧的，说完我还要回去煮饭呢。”沈母打断沈父的话。
    依沈父这婆婆妈妈的性格，不交代上十来句怕是没法结束的，沈母即便不是急性子都会被他直接气死。
    沈父委屈地看了妻子一眼，默默走进了办公室。
    沈盛雪忍俊不禁，真好，父母的感情是生活的调味剂，而她就是生活在蜜罐中的人。
    沈家的公司不大，但五脏六腑俱在，研发设计等主要部门在这里，生产车间则在城市郊区，那儿偏僻得很，她也没去过几次。
    不过沈盛雪的目标明显不是生产车间。
    她控制着轮椅找到游戏开发处，从玻璃门看进去，里面清一色的彩色格子衬衫，只有顾从极万花丛中一点绿，穿了一件白T。
    他正在目不转睛敲着代码，身侧突然传来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顾从极扭头，对上了沈盛雪含笑的眸子。
    沈盛雪找他合作，自然是要拿出态度，她笑眼盈盈：“你好，我叫沈盛雪，是沈总的女儿。”
    “啊，你好，请问有事吗？”
    “我看你骨骼清奇，方便加个微信吗？”沈盛雪压低嗓音，没有让那般秃头怪听到，她可不想被他们揶揄。
    顾从极微微皱眉，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魅力到让沈家千金搭讪，而且沈盛雪眼中的光彩分明不是情爱那一方面的。
    他的手搭在键盘上没有动：“不知道沈小姐是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个合作。”沈盛雪没有绕弯子，“你的创意很不错，如果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留在沈氏，条件随便开，要加薪还是要股份都可以。”
    沈盛雪提及股份，让顾从极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几分诧异，他忍不住提醒：“沈小姐，我还只是个实习生，你会不会太高看我了？”
    “而且这种事你能决定得了吗？”
    在沈父的宣传下，沈盛雪还在念高中的事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沈盛雪有那么一瞬间想见沈父的嘴缝上，回过神来，她依旧平静如水：“沈家就我一个女儿，以后家产自然是落到我的手上，我现在不过是提前为自己挑选干将而已。”
    “那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看过你的企划书，条理清晰，很有头脑，假以时日一定能在行业混出名号来，我想提前预定下你这颗苗苗。”
    沈盛雪不过十七岁，声音稚嫩柔软，眼神异乎坚定，深邃的眸光中只有顾从极这一个倒影。
    顾从极心尖一动，莫名相信这个女生的话。
    他略略沉思片刻，点头答应：“我可以留下，加薪是必然的，股份我可以不要，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留在沈家的理由，你说我有才能，那沈家是会成为我的垫脚石还是绊脚石？”顾从极也开门见山。
    “实不相瞒，未来五年内，沈家会放弃掌上游戏机这一块蛋糕，转而重点开发手机游戏，这也会是以后的发展路线。”
    顾从极闻言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是手机游戏？”
    “智能手机已经出现，将来全屏手机一定会成为趋势，在随时随地玩游戏和只能在家里蹲电视机前玩，这两者你会选择哪一种？”
    手游是满足当代人的娱乐需求之一，要想碰这块蛋糕，肯定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等待这个机遇了。
    沈盛雪将心底的蓝图毫不保留地告诉顾从极，她的诚意已经做到了，就看顾从极的态度了。
    白T男士锁紧了眉头，在沈盛雪短短的几句话中，他看到了后面的发展趋势。
    不得不说，沈家千金虽然成绩不好，但前瞻性还是有的，顾从极对沈盛雪有了些许改观。
    他打量着面前这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心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着沈盛雪一定能混出一些名堂来的。
    “行，那我毕业后就跟着沈小姐混了，以后如果发展起来，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元老。”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的谈话很短暂，沈盛雪揣着满腔热血出来的时候，沈父和沈母还在办公室中，她推门而入，两人正表情严肃，什么话都没有说。
    “爸妈，怎么了吗？”
    沈父扭头看了她一眼，招招手让她过去：“小雪，你妈妈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是爸爸，陈茗芝昨天才问过我S市的事情，我就很奇怪她怎么会问这些，她以前是从来不关心的。”
    “是吧，陈家那个女儿你还不知道吗，她就只会追星说八卦，老陈都吐槽过几次，要不是这批货有问题，她没事问来干嘛？”
    “也许是你们多虑了。”沈父一时间没法判断真假：“不过这事我会好好考量一下的，不用担心。”
    “有爸爸在，我当然放心了。”
    沈父白手起家，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和手段不是沈盛雪能够度量，上辈子失事败在了太过信任陈家，这一世他留了颗心，陈家想搞鬼也无计可施。
    沈盛雪的信任让沈父很是受用，他突然松懈下来，笑着摸了摸沈盛雪的头发：“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么信任爸爸，爸爸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那你自己留心，要是忙不过来就叫我帮忙，左右小雪也长这么大了，家里也有阿姨在。”
    “阿姨哪有你贴心啊，放心吧，没事的。”
    沈盛雪点点头，一道欠揍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接到新任务啦～让您的同学在这次月考名次提升五十名。］沈盛雪：玩我是吧，月考才过去，你让我时光倒流回去教啊？
    第11章
    [等我说完，任务时间：7天，任务奖励：7天。]
    [你一看就不是什么聪明人，题目中的“这次月考”可不限年级不限学校。]
    夸夸我难得一次给出了提示语，它的声音很稚嫩，语言很冷漠。
    沈盛雪：我一共就剩下四天，完了让我教七天，你是不是数学不太好啊。
    [本系统十分人性化，接受赊账，如果完成任务，您的实际奖励时间为：4天～]
    沈盛雪：谢谢您，谢谢您全家。
    沈盛雪的笑容僵硬了，她眨眨眼，看着面前恩爱的父母，一时无语凝噎。
    “爸爸妈妈，或许我要离开你们了。”
    “什么？”沈母扭过头看她，攥着拳头走过来：“我看你是欠揍对吧，刚夸过你，又开始皮了是吗？”
    “没没没，我是说我能转个学吗？”
    沈母走过来，二话不说把拳头砸在了她的脑袋上：“我看你就是欠揍。”
    “哎哟，不是，妈，我可是病人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粗鲁。”
    “你是腿受伤了，不是脑袋受伤。”
    “那万一我有脑震荡后遗症呢？”
    沈母冷哼：“家里有钱，医得好，要是医不好我就再生一个，一定比你乖的。”
    沈盛雪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她太难了。
    “那我能提前去上学吗？”沈盛雪问道。
    沈母狐疑地看着她：“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上学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倒是对学校念念不忘了？说，想做什么坏事。”
    “这不是在家无聊嘛，在学校再怎么着都能学到点东西，不是吗？”
    “而且月考成绩明天就会出来，我想去看看我还有多大的进步空间。”
    “就你，进步空间肯定是很大的，不用去看了。”沈母冷哼，眼中是对沈盛雪的鄙夷。
    不是沈母爱贬低自己的女儿，是沈盛雪这人的成绩是真的烂，烂到没边的那种。
    沈盛雪深以为然，但她还是得去学校，不去学校她根本接触不到外校的人。
    她眼中泛着光，捧着脸对沈母卖萌：“妈妈，请看看女儿我求知若渴的眼神，我答应您，下次月考一定会进步，不然你就扣我零花钱没收我的漫画书。”
    沈母和沈父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行吧，那明天我接送你，你没事别闯祸，脚伤要紧。”
    “好～”
    翌日。
    沈盛雪头戴着一顶渔夫帽，坐在轮椅上，由着沈母把自己推进教室。
    本来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一片死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盛雪的身上。
    她人缘好，被人关注也是正常。
    “你好好读书，晚上放学我来接你。”
    “知道了。”
    沈母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不打扰这帮同学们学习，谁知她才走出去，就听到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笑声。
    应该是学习压力大，受刺激了吧。
    “哈哈哈哈沈盛雪，我听陈茗芝说你摔断腿了，没有想到你真的瘸了啊。”说话的是沈盛雪的前桌，叫……
    她忘了。
    十年之前那些人，她忘得七七八八了。
    沈盛雪不动声色地把帽子摘掉，露出一张过于雪白的脸来，眉眼微微一笑：“我还把脑子给摔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
    “我叫古茗。”前桌是个憨憨，竟然真的答了，他用手在沈盛雪面前挥了挥：“你真的失忆了？”
    “我是失忆不是眼瞎，我看你才是摔坏脑子的那个吧，益禾堂同学。”
    “也对……不对，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绰号了。”古茗不服，益禾堂也不服。
    沈盛雪翻开书：“不重要，反正你绰号这么多，多我一个也不算什么。”
    “就是，古茗你给我闪开，让我来慰问慰问沈盛雪。”
    “别，我也不认识你。”沈盛雪看着满教室的充满好奇的熟悉面孔，愣是没有记起这些人的名字。
    说实话，沈盛雪有些奇怪，明明她的人缘挺好的，可她家破产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她，甚至将她拒之门外，见都不见，中途是发生了什么，她该不会真的失忆了吧？
    沈盛雪抬头看了一眼陈茗芝，竟然对上了对方狠辣嫉恨的眸子。
    陈茗芝突然跟沈盛雪对视，自己吓了一哆嗦，急忙挤出一抹虚假的笑来，冲她挥手示意。
    看来，跟她有关。
    “不认识我啊，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孙黎啊，你昨天还说爱我的。”
    沈盛雪：“哦。”
    “哈哈哈哈哈哦，笑死我了，行了行了，快要上课了，赶紧滚吧，等会儿出成绩估计你又要被骂了。”古茗赶着孙黎。
    孙黎不服气：“你以为你不会吗，大家都是学渣，你不要太得意，你说是吧，女朋友？”
    “哦。”
    “哈哈哈哈哈哈梅开二度！”
    孙黎：……
    “吵什么吵，全年级就你们最吵，古茗，你是知道自己这次月考成绩了吗，打算破罐子破摔？”
    田老师突然走了进来，古茗和孙黎的气焰瞬间消了下去，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候发落。
    田老师瞪了他们两眼，将视线移到坐在最后排的特殊人士身上。
    沈盛雪挥挥手：“老师好，从今天开始我回来上课啦。”
    “行，脚不方便正好让你静下心来，沈同学受伤了，平时你们别带她闹了，有事也要帮助她。”
    “我知道了老师，我们一定孤立她。”孙黎玩笑道。
    孤立……陈茗芝垂眸抠着自己的手指，这两个字在她心里长出了刺。
    结果很明显，孙黎被罚站了一整节课，沈盛雪也没有被孤立。
    田老师收拾完不老实的学生，这才掏出了月考的试卷。
    “来，给大家讲一下这次的月考试卷，这一次没有什么难度，有不少同学的成绩提高了，当然，也有人还在原地踏步，希望有些人明天把一千字的检讨报告给到我，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
    孙黎举手：“老师，不公布一下班级排名吗？”
    “还用我公布吗？什么排名心里没点数？”
    沈盛雪拿到了自己的数学试卷，如她所料，只有二十几分，后面大题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拿到了两分……
    公式分。
    真好，不亏。
    沈盛雪摸了摸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崭新的本子出来，正襟危坐，听田老师讲试卷。
    ……
    [警告，您因上课不认真，已被扣除五分钟的生命值，请珍惜生命，认真听讲。]
    沈盛雪从睡梦中惊醒，她抹了抹自己的下巴，抬头看向黑板，震惊地发现田老师已经在上面写了满屏的答案了。
    她急忙翻开错题本，也不管看不看得懂，全部抄了再说。
    在差生班的好处就是老师讲题会讲得非常仔细，明明题目不复杂，田老师还是把会用到的公式给讲解了一遍，一来可以加强印象，二来也可以让以前没有听的同学有机会再次学习。
    沈盛雪认真听了两分钟，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倏然站了起来，椅子摩擦地板的滋啦声惊醒了班上昏昏欲睡的同学们。
    田老师从试卷中错愕地抬起头：“沈同学，怎么了吗？”
    “那个啥，对，医生说我不能久坐，我得站起来活络活络筋骨。”
    “哦，那行，那老师就继续讲了。”
    “您继续吧，不用管我的。”
    “嗯，下次动作轻一点啊，同学们都被你吓醒了。”
    古茗附和道：“就是，困死我了。”
    “古茗，去后面罚站！”
    沈盛雪摸了摸刺痛的大腿，上面的痛感还在蔓延，那点儿困意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在心里把夸夸我喷成了狗屎。
    特么的不是一堆数据而已吗，还能对真人动手的？
    [这不是动手，只是提醒你可以起床了，如果睡完一整节课，你会被扣除一小时的生命值。]
    [为了您的生命健康着想，请控制住自己。]
    沈盛雪：请再掐我一把。
    她要拿命学习了！
    艰难地熬过这节数学课，同学们纷纷伸着懒腰，准备到操场去做早操。
    沈盛雪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脑袋中不断回荡着刚刚的那些公式。
    a+b+……
    吐了。
    “小雪，你不用去做早操吧？”古茗转过头来，神神秘秘道：“那你帮我看看我的成绩呗？”
    “去哪儿看？”
    “你真的摔坏脑子了？当然是去成绩榜看，出门右转直走，这次月考的成绩都贴在那儿。”
    孙黎一脸扭曲地凑过来：“说实话，学校是真的变态，能不能让我们有点儿个人隐私，每次月考全校排名也就算了，还公布出来，生怕我爸妈打不死我。”
    “谁说不是呢？”
    沈盛雪无视他们的吐槽，滚着轮椅往成绩榜而去。
    大家都去早操了，走廊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逃避锻炼的学生，他们成群结伴也是往那边去。
    突然，沈盛雪背后有一股推力，她转过头去，竟然是谢迟。
    本来好好的一个男生，从下往上看的时候也少了几分帅气，沈盛雪忍不住唏嘘不已，说好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榕宁二中独一无二的男神呢。
    谢迟也在看她：“这么用功？伤还没好就来学校了。”
    “啊，是啊。”
    “那你的成绩应该很好吧？”
    沈盛雪：……
    第12章
    沈盛雪猛地刹住轮椅。
    气氛瞬间凝固。
    沈盛雪如同深海的海星，跃跃欲试地伸出触角，却被求生欲给逼退。
    绝对不能让谢迟知道自己的破成绩，最起码不能是这个时候，不然她就不只是断腿这么简单了。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上厕所，能麻烦你推我到女厕所吗？”
    也只有这个地方是跟成绩榜的方向是相反的了。
    谢迟二话不说松开了手：“慢走不送。”
    “喂，你还要不要我教你语文了！”
    “不需要。”谢迟眸子清冷，朝沈盛雪挥挥手，独自往成绩榜走过去。
    沈盛雪想要拦住谢迟，无奈残疾人士腿脚不便，愣是让他拉开了一大截距离，等她追上他时，谢迟已经站在成绩榜前了。
    “沈盛雪……”
    “我不是沈盛雪。”沈盛雪道。
    “你的课本我看过，别想骗我，”谢迟不是三岁小孩，他没有在前面的名字寻找沈盛雪，而是直接往中上领域寻找。
    沈盛雪的成绩应该不错，但是月考缺考了英语和理综，所以成绩不会很好，故而谢迟分析她应该在这个领域。
    全校学生有近千人，分出水平后也就几百人，以谢迟的速度很快就看完了。
    沈盛雪小心翼翼看着他，准备在他找到自己之前先走人。
    “在看成绩啊，谢迟你就不用看了，肯定是第一的。”田老师突然走了过来，亲昵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小雪，这次月考语文成绩不错，但是能不能求你分几分给数学？”
    沈盛雪艰难道：“我尽量。”
    田老师一共就教两个班，一个全年最优，一个全年最差。
    十年后的沈盛雪不可能记得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谢迟记得，他皱着眉看田老师搭在沈盛雪肩膀的那只手，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老师，你认识沈盛雪？”
    “我的学生我能不认识么？”田老师揪着沈盛雪的马尾。
    沈盛雪急忙找补：“全校的学生都是您的学生。”
    “是么？”谢迟语气阴森森的，气场比残留着冬末的春风还要冷上几分。
    沈盛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更不敢跟谢迟对视。
    田老师一头雾水看着两人，“怎么了吗？”
    谢迟扭过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老师，小雪同学让我辅导她学习，不过我不知道她的成绩，没法对症下药。”
    沈盛雪猛然抬头看着他，莫名从他身后看到了一条荡漾着的狐狸尾巴。
    这厮属狐狸的吧，这都可以？
    沈盛雪绝望地摇头否认，试图让田老师闭麦，田老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不要啊……
    “是吗！”田老师十分激动，食指往中下水平的区域一指：“这儿呢，除了语文都是个位数，你瞧瞧她还有救吗？”
    谢迟万年寒冰的脸出现几丝裂缝，微笑已经无法诠释他的内心。
    这人果然是田老师教的另外一个班的，全年级最差，没有之一。
    一度崇拜沈盛雪能把语文玩转得这么好的谢迟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
    他怒目圆瞪看着沈盛雪，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沈盛雪已经没了。
    “没救了。”
    半晌，他吐出了这三个字。
    “啊？”
    沈盛雪扯了扯田老师的袖子，弱弱道：“老师，我想上厕所，能麻烦您带我去吗？”
    “我带你去。”
    谢迟抢先了一步，握住了沈盛雪轮椅的把手，径直将她推走。
    “这是怎么回事？”
    路过的另一个老师拍拍田老师的肩膀：“青春期的悸动，你不理解的。”
    “他们早恋？”
    “倒也不至于。
    两人一路无言，弱小可怜的沈盛雪没敢回头，脖子处凉飕飕的，总有种下一秒就会被掐死的错觉。
    明明她多活了十年，怎么气场还压不过一个少年啊！
    她不服，她要崛起。
    “咳咳……”
    “想好说辞了？”谢迟停下脚步。
    沈盛雪点点头，下一秒又摇摇头：“我也没有骗你啊，你又没有问过我总成绩，俗话说得好术业有专攻，我的语文成绩名列前茅，教你绰绰有余。”
    “难道学神还带成绩歧视的，看不起我们这种严重偏科的人？”
    “我没有。”
    “没有，那你这么凶做什么？我没有收你辅导费，你就应该偷着乐了。”沈盛雪喋喋不休说着，原本要兴师问罪的人愣是插不上半句话，只能听她扯皮。
    待沈盛雪停下，谢迟忍不住赞道：“难怪你语文成绩这么好，平时练出来的吧。”
    “没有啊，上完课就记住了。”沈盛雪嘚瑟道：“过目不忘的感觉学神应该最清楚吧？”
    谢迟：“你是想要成为榕宁二中第一起校园暴力事件吗？”
    沈盛雪咽了咽口水：“我错了。”
    这人怎么这么恐怖啊，学神的路子都这么野的吗？
    “周末有时间吗？”谢迟突然开口。
    沈盛雪眨眨眼，突然惊恐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要在周末报复我吧？”
    “……”谢迟咬牙切齿道：“有时间的话教我语文。”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我爸爸……”沈盛雪愣道：“你说什么？”
    “教我语文。”
    谢迟别扭地扭过头不看她，侧脸线条完美，耳垂微微泛红。
    学神不耻下问跟一个学渣求教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沈盛雪愣是生不出半点嘲笑的意思来，她被谢迟这种学习精神震惊到了。
    如果她当初能向他这么好学，也不至于考那个烂成绩了。
    沈盛雪深深看着谢迟，表情越发严肃。
    谢迟等了半天，用眼光余角看她，见她不语，忙补充下一句：“作为交换，我可以教你其他科目，如何？”
    “学神，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
    “你能当学神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向你学习，请问你是怎么提高学习成绩的？”
    “五点背单词，晚上一科一套题，不做完不睡觉。”
    谢迟说得风淡云轻，落到沈盛雪的耳中却如狂风暴雨，直接把她的信念给碾碎。
    第13章
    沉默良久，沈盛雪耷拉着脑袋，虔诚膜拜谢迟：“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呵——”谢迟冷冷地拖出一个尾音来，不知是嘲讽还是歧视，又或者两者都有。
    上厕所不过是沈盛雪的说辞，谢迟智商情商双高，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所以只往她的教室推去。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一边。”
    沈盛雪面无表情：“哦，学神莅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
    “既然你的成绩这么差，为什么不直接在家里养伤，好了再过来？”
    “因为我突然受到刺激，决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朝着尖子班出发。”
    “该不会是为了谁吧？”谢迟扬眉问道。
    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最容易悸动，好似不为了谁奋不顾身，就枉顾了这一场青春似的。
    从高中就收到了无数情书的谢迟深有体会，并深以为耻。
    悸动无关风月，是一件美好的事，但把他的书柜资料挪开放她们的情书就很过分了。
    沈盛雪摇摇头：“不是，只是如果不好好学习的话，有朝一日家庭、朋友都没了，我就一无所有了。”
    “所以我想在变得一无所有之前拼一把。”
    沈盛雪得到了一次后悔的机会，她弥足珍惜。
    即便只剩下一天的生命，她都应该勇往直前。
    [您剩下三天生命，跟一天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沈盛雪：知不知道打断别人熬鸡汤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不好意思，您继续。]
    沈盛雪耸耸肩：“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让学神满意？”
    “我满意什么？”
    “你不满意吗？”沈盛雪道。
    “轮不到我满意吧？沈盛雪的人生用不着谢迟来插手，你自己满意就足够了。”
    谢迟松开手，将沈盛雪往前一推，精准地停在了她的教室门口。
    沈盛雪恍然地回头，却只见到一道修长、穿着校服的背影。
    她勾唇一笑，心中干劲满满。
    回去做题咯！
    “哟，小雪，那是学神吗？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好了啊？”陈茗芝突然拦住了沈盛雪回教室的去路。
    很多学生都从走廊经过，听到“学神”二字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学神的八卦！他们想听！
    沈盛雪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哪呢，我一直在这里，都没有看到学神路过啊。”
    “你可别想着骗我，我刚刚看得清清楚楚，你是被他推过来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陈茗芝的声音很大，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坐在教室后排的女生都对谢迟有点意思，纷纷竖长耳朵听着。
    “沈盛雪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么，有什么特别的，学神才不会喜欢她呢！”
    陈茗芝横了说话的人一眼：“总比你这个长得丑心眼也丑的人好，谢迟不喜欢你，喜欢沈盛雪也是正常的。”
    “你说什么！谁知道是不是她缠着谢迟的！”
    “那也是她的本事，你有吗？没有就不要在这里酸了。”陈茗芝挡在沈盛雪的面前，十分讲义气地护着她。
    看着面前这道背影，沈盛雪忍着不出手揍人，这陈茗芝可真行，打着为她说话的旗子，实际上是坐实了她缠着谢迟的罪名。
    班上的女生做事向来嚣张跋扈，不计后果，若是记恨起来，她以后可不敢单独回家。
    思及此，沈盛雪一把掀开了陈茗芝的裙摆。
    “啊！”陈茗芝吓了一跳，急忙将裙摆给压住，她回头表情扭曲地瞪着沈盛雪：“你在干什么！”
    “你话太多了。”
    沈盛雪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走开：“我还要进去学习呢。”
    “沈盛雪，你跟谢迟真的有一腿吗？”追求者果真大胆，说话直接了当。
    沈盛雪道：“我们一共有四条腿，不知你说的是哪一条？”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推你过来？”
    “碰巧一起看成绩榜的关系，你的眼光不错，他挺乐于助人的，看我摔断了腿就主动帮我推回来，建议不要放弃对他的追求。”
    沈盛雪说完，那个女生的耳根都红了，捂着小脸很不好意思：“你们看，我就说谢迟人很好吧。”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呢？”陈茗芝又开口了。
    沈盛雪不咸不淡扫了她一眼：“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不需要跟你汇报吧？”
    “我们是好朋友啊！”陈茗芝有些慌神，她绞着衣摆，突然有些局促不安。
    “是吗？那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这个怎么可以告诉你！”
    “那我的事为什么就必须要跟你说？”
    沈盛雪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十分不可理喻的人。
    没等陈茗芝狡辩，沈盛雪便把自己推到了座位上，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她的英语成绩比放了三十天自然发酵的土豆还要烂还要臭，要想拯救就必须从头开始，从每一个单词开始。
    比如a，an，the……
    菜鸡落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熬过一整天的课程，最后一节课借口要回家换药，跟田老师拿了放行条，她提前离校。
    沈父还没有来，正好方便她的行动。
    沈盛雪拎着书包往附中而去，盘算着看看能不能遇到个高一的小年轻，她教起来也不至于太难。
    她低头沉思，一个别着各种明星勋章的书包从天而降，吓得她不敢动。
    谁这么没有素质啊，大庭广众之下高空抛物，抓起来……
    沈盛雪眨眨眼睛，跟坐在围墙上的黄悦对视。
    “喂！谁在围墙上，给我下来！”
    围墙那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黄悦切了一声，一跃而下，一手捞起书包，一手推着沈盛雪的轮椅往前，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练过的！
    “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
    沈盛雪敢用隔壁汤姆逊爷爷的臭抹布起誓，她坐云霄飞车都没有这刺激！
    “哈哈哈哈哈你干嘛叫这么大声！”黄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吹得她的发尾都带着自由的气息。
    沈盛雪已经停止了呼吸。
    也不知道被强行拖着跑了多久，黄悦停下来的时候，沈盛雪整个人都懵了。
    她急促呼了几口气，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大姐，你逃课就逃课，带上我干嘛啊！”
    “你不也是逃课的吗？”
    沈盛雪颤颤巍巍拿出放行条：“我是正儿八经请假的人。”
    “哦。”黄悦随手一扯，将放行条撕成粉碎：“现在不是了。”
    沈盛雪：“？？”
    沈盛雪没好气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你自己逃课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他们放学了。
    赶不上放学她就没法挑小白鼠……哦，教学对象。
    [您的任务已经激活，目标：黄悦。]
    “草！”
    “你说什么？我不就是推了你一路而已，不至于骂人吧？”
    沈盛雪猛然回头，双眼红得滴血，她不想骂人，想杀人。
    “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可是练过的啊！”
    黄悦很是害怕，将书包放到胸前，一步一步慢慢后退，最后却被沈盛雪逼到了墙角。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大喊道：“谢迟给你了！我以后都不跟你抢了，你不要打我，我怕疼！”
    “学习吗？”
    女修罗如是说。
    “七天时间，保你成绩提升五十名，拿命下赌注的那种。”
    女修罗卑微补充。
    黄悦怔愣了两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一起学习，一起暴富。”
    第14章
    黄悦的脸当成憋成猪肝红，她紧紧攥着书包的带子，考虑要用书包砸她还是自己动手。
    她的杀意准确传达给了沈盛雪。
    沈盛雪打了个寒颤，压下颤抖的小心脏，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难道你不想跟谢迟在一起吗？”
    “学习能让我跟他在一起？”黄悦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自然，谢迟是要考清北的人，如果你提前过去了，到时候不就可以以学姐的身份照顾谢迟了吗？”
    “顺便也能赶走全国各地的小蜜蜂小蝴蝶。”
    “你当我好骗啊，我看起来像是考得上清北的人吗，我看你就是想要耍我。”
    沈盛雪一脸认真：“怎么会呢，你要知道，我可是你们的cp粉。”
    “什么是cp粉。
    “就是非常支持你们的意思，因为听陈潇蜓说你成绩不好，所以才想着来拯救拯救你们这段岌岌可危的爱情。”
    黄悦狐疑地看着她，试图中这里面看出点别的东西来，但沈盛雪的表情太过认真严肃，她竟然无从反驳。
    “你为什么会支持我们，难道你不喜欢谢迟吗？”
    “我喜欢成熟一点的。”谢迟还是个未成年，沈盛雪可不想造孽。
    黄悦撸起了袖子，插着腰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谢迟幼稚吗？！”
    “……我喜欢老一点的，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勉强相信你，那你要如何帮我学习？”
    “我明天会给你一份重点资料，你就拿着去背，如果真的能提高五十名，我就……”
    “我就让谢迟教你学习!”
    黄悦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抓着沈盛雪的手，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你说的是真的吗？谢迟他真的会听你的话？”
    “自然，反正你考试名次提高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你大可以试试。”
    “好，我冲了！”
    谢迟当头，万物皆可弃。
    忽悠完黄悦，沈盛雪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榕宁二中校门口，等着沈父过来接她。
    这会儿正好赶上放学的时间，走读生扛着书包零零散散走了出来，看到门口坐着轮椅的沈盛雪，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如果这个时候在脚下摆个碗，也不知道同学们会不会善心大方，给她扔几块硬币……
    沈盛雪一脸平静，心中早就风起云涌，狂风呼啸了。
    她站在悬崖上，往前是万丈深渊，往后是夸夸我的夺命追魂，她几乎无路可走。
    [请玩家不要抹黑系统，谢谢。]
    沈盛雪：别打扰我冥想，高三试卷上勾股定理能占多少分数？
    [您的想法很好，但我不得不提醒您，勾股定理是初中的。]
    沈盛雪：哦。
    “沈盛雪？”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沈盛雪抬头看去，眼前亮了一下：“小蜻蜓，这么巧啊。”
    “小蜻蜓？”陈潇蜓反应过来，羞涩地笑了下：“还没有人给我起过这么可爱的绰号呢。”
    “你还有别的绰号吗？”沈盛雪道。
    “嗯……不过都不怎么好听，就不告诉你，你的腿怎么样了？上次真是谢谢你了。”
    上次被沈盛雪救了之后，陈潇蜓就问了同学，找到沈盛雪的班级，本想当面致谢，却被告知她请假没有上学，这才只能作罢。
    能在门口遇到人，陈潇蜓也是挺意外的。
    沈盛雪轻轻晃了晃自己的脚，耸耸肩道：“还是那样子，起码要一两个月才能好。”
    “怎么会伤成这样呢？”
    “意外。对了，你在哪个班啊？”沈盛雪一直忙着公司和任务，要不是见到陈潇蜓，她都要把人给忘了。
    “在十班，跟你们隔了两个班。”
    “明年加把劲，一起去尖子班当同桌！”沈盛雪毫不犹豫立下flag。
    陈潇蜓的成绩不错，她正好也有进军尖子班的打算，于是点点头道：“好啊，我姐姐在高三的尖子班，我们可以让她教我们。”
    “真的吗！”沈盛雪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能不能让她这几天教教我！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这几天恐怕不行，她去外地参加竞赛了。”
    陈潇蜓一脸愧疚，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沈盛雪的事情一样。
    沈盛雪急忙摆手：“没事没事，那就以后再教我也行，反正我是学渣，也不急在这一时的。”
    “好，你爸爸来了，我推你过去吧。”
    “好，明天见。”
    沈盛雪上了沈父的车，回到家中就拿出手机找到学霸养成APP，点开了她的专属老师。
    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高冷，被她戳了几下后并没有任何动静，双眼皮以每两秒一下眨着，十分机械。
    “卡了吗？”
    [目前老师并不在线，请稍等。]
    “嗯？什么叫不在线，这老师是真人？”
    [是的，我们除了绑定任务者之外，还会绑定全世界各地优秀人才，以积分的形式要求他们带领学生学习。]
    “积分能有什么用呢？”
    [等您成了老师您就会知道哦。]
    “哦，就歧视呗。”
    夸夸我并没有继续说话，安静如鸡。
    十年前的网络发展还不够迅速，网络上的重点提纲少之又少，沈盛雪只好守在桌前，等着她的老师上线。
    结果这一等，便到了晚饭后。
    看到眼镜人脑袋上冒出小气泡，沈盛雪激动得差点把笔给扔了。
    “老师，您终于上线了！”
    风乍起：“今天学什么？”
    “老师怎么改名字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可是思夫词，难不成她的这个老师是个女子？
    风乍起：“跟你无关，学什么？”
    “好的！”女人的心思最难猜，沈盛雪可不敢得罪老师：“就是我有个高三朋友，她想要在月考的时候提高五十名。”
    “历史成绩如何？”
    沈盛雪如实汇报了黄悦的情况。
    “没救了。”
    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沈盛雪的脑海莫名浮现出谢迟的脸来。
    她摇了摇头，将他甩出自己的脑海，早上真是被他吓到了，不然怎么会因为三个字就联想到了谢迟。
    这样子可不行啊。
    第15章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中剔除，沈盛雪又回归正题。
    黄悦的成绩是很烂不错，但正所谓起点低进步大，要提高五十名并不难，更何况她还有风乍起这个外援。
    沈盛雪捧着手机敲字：老师，您就忍心浇灭一个学生的学习热情吗？
    “忍心。”
    另一边。
    谢迟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中途想起来把眼镜拉在洗手台上，又折回去拿。
    回来后看到手机多了一条信息，便随手拿了起来。
    里面的小小人抱着他的大腿哭泣，红通通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受委屈的小兔子。
    “老师，求您了，这可关乎到我的**啊！”
    ？
    谢迟一脸懵圈地看着那两个符号，一时间竟然弄不清这是被和谐了还是对方故意打出来的。
    沈盛雪也是一脸懵圈。
    “不是，‘身家性命’这四个字怎么了，凭什么给我和谐了？”
    夸夸我：系统鉴定到您准备道德绑架风乍起老师，所以将关键字和谐了。
    沈盛雪：……我真没有。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沈盛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自己整理出来的高三大纲发了过去，等着对方回答。
    对方成功接收。
    两分钟后，对方无情回答：放弃吧。
    “不，请老师指教。”
    沈盛雪已经没有苦苦哀求了，对方使用这个软件是为了积分，肯定不会随意敷衍自己。
    一分钟后，沈盛雪赌赢了。
    风乍起将她的文件修改了一番，把大部分的内容全部删除了，只留下三四个重点内容。
    都是选择题和大题常考的，只能吃透，以黄悦目前的起点肯定能够进步。
    “谢谢老师！”
    沈盛雪放下手机，搓了搓自己的小手，拿出珍藏多年的笔记本，开始做题。
    这个万恶的系统啊，在教会别人之前必须自己学会，否则不算数。
    还好风乍起划的重点不多，也就是三四五六七八九个小时能学好的事情啦呜呜呜……
    英语和语文这种东西需要日积月累，据当事人表示，她学的是文科，所以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教会的，只有数学可以教了。
    而自打上高中就没有学过数学的沈盛雪，看到题目的时候几乎是想死的。
    她已经死了。
    凌晨四点，沈盛雪将头发放了下来，指尖抚着刘海，痛苦地薅了一把，把最后一道题拍下来发给了风乍起。
    她在这一题耗了近两个小时，仍然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只能求助老师了。
    这个点大家都陷入深度睡眠，沈盛雪也不准备等回复，她讲其他知识点重新看了一遍，确定理解后才合上笔盖，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她踩着拖鞋爬到柔软的床上，拍了拍枕头，躺上去，一秒入睡。
    翌日醒来，风乍起已经回复了她，是一张照片。
    大概是懒得在2010年盛行的小屏幕老人机上做题，风乍起把答案抄在了一张草稿纸上，字迹工整清晰，几乎可以跟印刷体媲美。
    沈盛雪拿出草稿纸将答案抄了一遍，随手塞进校服的兜里，急急忙忙赶往学校。
    还在睡梦中的沈父沈母迷迷糊糊中听到动静，翻了个身，伸手抱紧身边的人，继续熟睡。
    到榕宁二中的时候，正好六点整。
    沈盛雪本以为初次会晤会以黄悦的迟到为开始，不料冷风瑟瑟之中，一道身影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
    “怎么才来，不是说好六点吗？”
    沈盛雪让司机从后备箱轮椅拿出来，低头嘀咕：“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有多废寝忘食。”
    不过这么积极，她也省去了洗脑……咳咳，循循善诱这一步。
    不等沈盛雪过来，黄悦上前推着沈盛雪，往校门的反方向走去。
    “赶紧走，我可不想被我们学校的人看见。”
    黄悦才在同学面前吹嘘自己在榕宁二中闻风丧胆的地位，这要是被她那帮朋友看到自己跟榕宁的人混在一起，她面子基本可以不要来。
    沈盛雪一把刹住轮椅：“大姐，你们学校的人不会往这边来的，等会离太远你要我怎么来上学？能不能给我一点点关爱？”
    “不能。”
    “好，谢迟没了。”
    黄悦：“听说榕宁二中风景如画，我向往已久，不如就去图书馆门口看一看吧。”
    这个点图书馆还没有开，过去了也是喝西北风，不过正好方便沈盛雪不要脸地教学。
    如同谢迟的《赤壁赋》。
    谢迟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来，有些难受。
    他抬手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扯到最高，修长白皙的颈部被蓝白校服掩住，堪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镜片后的眸子氤氲着水汽，冷冽之外添了几分温和，看起来不那么锋芒毕露。
    要不是起夜时作死看了一眼手机，他也不至于五点起来解题，还要发给某个不知名学渣。
    做完那道题，顺手就把数学老师给的竞赛卷子给填了，答完后已经六点了。
    谢迟不是贪睡的人，再者回去睡也不一定能睡着，索性洗了脸来学校背单词。
    早起的路是孤独的，谢迟独来独往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让他意外的是，今天上学竟然碰上了熟人。
    沈盛雪和不知名人物。
    能认出沈盛雪主要还是归功于那把轮椅。
    至于另外一个人。
    谢迟微微蹙眉，黄发，附中校服，敲诈勒索。
    对上号了。
    他走上前去，声音冷得跟早晨的寒霜似的：“你们在做什么？”
    黄悦和沈盛雪不约而同吓得一抖，手忙脚乱将手上的东西藏在身后。
    “我们没做什么！”
    “谢迟！”
    沈盛雪：“……”她是怎么做到不回头就能认出是谢迟的？
    黄悦的困意瞬间消失殆尽，她松开沈盛雪，一脸娇羞地把碎发撩到耳后：“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也是来上学的吗？”
    沈盛雪：傻逼，他除了上学也做不了别的。
    谢迟上下扫了沈盛雪一眼，后者毫发无伤。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学习。”沈盛雪将手上的错题本摊开，她没有说谎。
    谢迟古怪看了她们：“这么早？”
    “向学神看齐，您不也是这么早就来上学了吗？”沈盛雪十分淡定地应付着谢迟。
    再反观身边冒着粉色桃心的黄悦，沈盛雪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谢迟不咸不淡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挑眉道：“怎么不让我教？”
    论教书资格，不论在榕宁还是附中，谢迟当属第一人。
    黄悦闻言更加激动了：“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请教你吗？”
    “不是在教沈盛雪？”
    沈盛雪抓抓头发，憨态可掬道：“不才，正好有几道数学题会做，所以就教给黄悦师姐了。”
    意思很明显，当老师的是沈盛雪。
    谢迟有些意外，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收回视线，裹着清晨的雾气往教学楼走去。
    随着谢迟的离去，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
    沈盛雪拉了拉黄悦的衣袖：“行了，人已经走远了，你看看，他都说要教你了，你还不赶紧进步。”
    “对！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减肥！”
    “这跟学习有什么关系！”
    沈盛雪和黄悦来到图书馆，直接席地而坐，也不嫌弃脏。
    她将昨天软磨硬泡得来的数学解析交给黄悦：“你先看看这几道题，抓重点，等会儿我教，只要吃透了，这一次进步五十不是梦。”
    “五十？！”黄悦惊呼。
    “您觉得五十太高了吗？”
    “你是在侮辱我吗？现在听我一个数，一百，没有提高我就不姓黄，跟谢迟姓。”
    “我替谢迟谢谢您。”
    沈盛雪啪一声将重点给黄悦，让她看着，自己掏出手机来，跟风乍起道谢。
    风乍起这次回复得挺快的：其他没有问题？
    沈盛雪：没有，这类题型的我已经会了，希望考试能够考到。
    风乍起没有回复。
    风乍起也许又在思夫了。
    沈盛雪打了个哈欠：“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啊。”
    昨天做题的时候沈盛雪也有这个感觉，但熬夜学习让她快乐。
    她拍拍黄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学数学本来就是一条逆天改命的路，死在路上也不足为奇，但我们总是要试一试的，不是吗？”
    “对，你这些还用不用，不用我拿走了，今天就看这些。”
    “你拿走吧，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考试题型都差不多，主要是要把知识点给理解了。”
    沈盛雪也是埋头苦读了几个小时才悟出来这一点，尽数教给了黄悦。
    不是她大公无私，主要是命运不允许她私藏。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只是黄悦还要回学校，两人交换了□□后，这才分道扬镳。
    沈盛雪转着轮椅回到教室，却发现有个男生坐在她的位置上，手上还拿着一封粉红色的信。
    她眼皮子一跳，没有什么好预感。
    秦淮正在欣赏他熬夜写出来的情书，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慢悠悠回头。
    “你是谁？”
    “你在干嘛？”
    沈盛雪夺命二连问。
    第16章
    秦淮微微皱眉：“你真把脑子摔坏了？”
    “选择性失忆，请不要用我同桌的椅子，她有洁癖。”
    “你在说我脏？!”秦淮震惊。
    沈盛雪没有回答，端然坐在轮椅上，仿佛是要跟对方拼耐性。
    秦淮跟她对视了三秒，没有耐性。
    他将情书啪地拍到桌子上，耳根微红，眼神轻蔑。
    “我知道你喜欢我，每次跟我同一个考场，你也挺不容易的。”
    “我考虑过了，我们可以先试着在一起两个月，如果我还是不喜欢你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沈盛雪倏然瞪大眼睛，这才想起来高中时期的傻逼事。
    她高中的时候确实被迫喜欢过一个男生。
    为什么叫‘被迫’呢？其实是有一段渊源的。
    当时她情窦初开，没有能力分辨感情，刚多看了秦淮两眼，陈茗芝就怂恿她去表白，以至于她一度认定她是喜欢秦淮的。
    如今回头看看，好感是有的，但是说到喜欢……谢迟不香吗？
    老男人不香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不把双手捧起来接我的情书？”
    在学渣的世界中，家庭和个性决定了他们的地位，秦淮家境好，十分有个性，在学校有不少的小迷妹小迷弟，一学期下来几乎天天被表白。
    就这样的人能同意沈盛雪的追求并写情书给她，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
    沈盛雪对上他傲慢的眸子，总有种不接受就得死的错觉。
    她咽了咽口水：“我双手截肢了，恐怕没法接受你的好意了。”
    秦淮震惊：“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作为学生，我们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学习，你说对吗？”
    “……你爸妈没有给你做CT？”怎么说的都是胡话。
    沈盛雪自打醒来就已经被质疑过N次了，也不在乎秦淮这N+1次。
    “你就当我摔坏脑子了吧，可以走了吗？”
    秦淮紧紧攥着手上的信封，单眼皮小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蓄满了屈辱和愤怒。
    该不会打人吧？
    沈盛雪有些惊恐，她现在就一残疾人，要是动手她纯属被打一方。
    这样能讹多少钱……
    “你当我是什么人!想追就追，不想追就不追吗？！”秦淮平地一声吼，把教室的同学们都吓了一跳。
    他们本来就好奇教室后面的事，这么一吼反而有借口回头看了。
    只见一向桀骜不羁的秦淮恶狠狠地看着沈盛雪，表情蜜汁委屈，而后者眼神冷漠，不见昔日缠人的热情。
    沈盛雪跟他对视了几分钟，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她突然叹了口气。
    “秦同学，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此刻的秦淮还没有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
    “那你讨厌我吗？”
    “一开始是有一点的。”
    “那不就成了！我发现我以前的行为真的太过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完全不在乎你的想法，连你的喜好都不曾了解过。”
    “我受伤后在家的几天里深入思考了一下，认识到了我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为了不让你苦恼，我决定了，在毕业之前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你放心吧！”
    沈盛雪靠近瞠目结舌的秦淮，将粉色的信笺郑重其事地塞到他的手中：“所以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自己，去吧，去学习吧！”
    被绕晕的秦淮愣愣地站起身，按照沈盛雪的指令离开教室，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他没有证据。
    沈盛雪把人忽悠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拿出数学练习本来，挑着题做。
    风乍起给黄悦的重点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仅凭那几道题也只能了解个大概，只有多刷题，她才能真正掌握其中的关窍。
    早读课是语文，沈盛雪可能在这方面上天赋异禀，一边揪着头发做数学题，一边听同桌背诵，竟然也能记下大半。
    她的小脑袋瓜可真聪明。
    “小雪，你怎么了吗？”
    做贼心虚的沈盛雪唰地拿语文课本盖住了数学练习册，却不想她的动作过大，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也被巡逻到附近的语文老师逮了个正着。
    田老师：“沈盛雪，把下面的书交出来。”
    “老师，这不太好吧？”
    “你是想带伤罚站？”田老师因为沈盛雪最近的爱学习而倍感欣慰，没想到这才几天，又打回原型了。
    她见沈盛雪没动，自己伸手去拽：“就知道你三分钟热度，竟然敢在早读课看这种乱七八糟的数学题……”
    班上朗诵声戛然而止。
    田老师一动不动。
    沈盛雪弱弱地从田老师手中解救出她做了一半的习题，弱弱地塞进课桌，拿起课本背诵，不敢造次。
    被“沈盛雪竟然做数学题”的现实震惊得灵魂出窍的田老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是数学题？”
    “您要认为是物理题我也不介意。”
    “你等着，我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沈盛雪惊恐地拉住田老师：“老师！我下次不敢了，放过我吧。”
    为什么别人可以在早读做别的，她做却要被叫家长啊！
    田老师缓了缓：“我是跟他们确认下你的病情。”
    摔到的部位到底是脚还是脑子。
    “哦。”沈盛雪松开了手：“不是叫家长就行。”
    也许是看出了田老师的默许，沈盛雪重新掏出练习题，继续埋头苦干。
    不得不说将一道看不懂的题目做出来，答案还没有错误，这种感觉是非常苏爽的。
    一节早自习四十分钟，一个人一句话不需要一分钟。
    早自习结束，所有人看沈盛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震惊、同情，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怜悯。
    古茗拿着水杯去打水，走过沈盛雪的时候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年纪轻轻就摔坏脑袋了，小可怜儿。”
    孙黎重复以上动作：“小可怜儿。”
    艹！
    沈盛雪怒吼。
    熬完一天的课程，沈盛雪的头都被薅秃了，她身心俱疲地收拾东西离开学校。
    陈茗芝一整天都找不到机会跟她说话，正打算追上去聊聊天，却发现沈盛雪狗狗祟祟地往附中方向而去。
    她心有疑云，沉默地跟在沈盛雪的身后。
    一心只想要活命的沈盛雪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跟踪了，哼着小曲前进。
    十分钟后，她在附中门口看到了一道十分惹眼的身影。
    黄悦不耐烦地敲着手机，突然福至心灵，抬头看向沈盛雪，目光也扫到了她身后的陈茗芝。
    她怎么也过来了？
    “钱带够了？”黄悦挑着眉头，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躲在一旁的陈茗芝闻言，疑云散去，原来沈盛雪被敲诈了，哼，活该。
    陈茗芝和黄悦有过一面之缘，她不欲让沈盛雪知道这个秘密，确认过后，马上扭头离开，生怕被叫住。
    沈盛雪莫名其妙地拿出钱包：“有几百块钱，你要干嘛？该不会想重操旧业吧？！”
    黄悦道：“我还没有要金盆洗手的意思。”
    “可是谢迟不是不喜欢吗？”
    “晚上就去剁手。”
    沈盛雪将黄悦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
    两人早在放学前就约好了去一家咖啡店学习，这会儿也没有多废话，黄悦推着人就过去了。
    沈盛雪看着菜单上超前了十年的消费水平，有些理解黄悦为什么问她钱包的情况了。
    “原来你是这个主意啊。”
    “什么？”黄悦点了一杯柠檬水。
    沈盛雪点了一块小蛋糕：“没有，你今天的题怎么样了？”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你怎么找到的学习方法，我今天看了一下，发现竟然能看懂。”黄悦有些激动，她已经看不懂数学题好几年了。
    同为学渣的沈盛雪很是理解：“对吧，所以你要多刷点题，不要辜负了。”
    不要辜负了风乍起老师的能力。
    黄悦点点头，继续努力。
    高三和高二，文科和理科。
    数学用的是同一套教材，沈盛雪看黄悦一时半会儿没有问题，自己也拿出来做，两个人静谧美好，如同废寝忘食的学霸。
    老板端着蛋糕和柠檬水上来，看到染着黄毛一看就不好惹的黄悦也在学习，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有罪，他竟然以貌取人！
    原来黄毛也会学习的！
    会学习的黄毛很快就掀桌子暴走了。
    “P点是患了小儿多动症吗！为什么老是要动来动去的！真是太他妈……”
    “谢迟不喜欢说脏话的女孩子呢。”沈盛雪好整以暇吃着蛋糕。
    “真是太他妈妈的可爱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
    黄悦：“……”我能打人吗？
    两人在咖啡店里煎熬了几个小时，终于把题目给弄明白了，这才互相搀扶着离开，并且跟老板表示明天还来。
    沈盛雪腿脚不便，打了个车回去，上车的时候被黄悦拉了一把。
    “你跟陈茗芝熟不熟？”
    “嗯？”
    “就是吧，她不是什么好人。”
    “有比打架勒索恐吓坏？”
    “哦。”黄悦扭头离开。
    沈盛雪上了车，直奔家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结果里面传来了一道比打架勒索恐吓还要坏的笑声。
    第17章
    沈盛雪微微蹙眉，半敛的眸子染上几分夜色寒意，她推门而入。
    沈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小雪，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同学来了。”
    沈盛雪不用猜就知道是登堂入室的人是谁，她有些厌烦地点点头，由着沈母把自己推进屋。
    “等会不要板着脸，好歹也是客人。”沈母低声提醒。
    “知道了。”
    陈茗芝近来总觉得沈盛雪有些疏离，心高气傲的她本不愿拿热脸去贴沈盛雪，奈何陈家的生意还需要沈家照拂，这才不情不愿跟父母一起过来。
    看到沈盛雪回来，陈茗芝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小雪，你回来啦，本来放学想跟你一起回来的，没想到你先走了。”
    沈盛雪掀开薄薄的眼皮扫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有读不懂的情绪。
    看来是被黄悦敲诈了一大笔啊。
    陈茗芝一想到放学看到的画面，心里就别提多舒爽了。
    沈盛雪默默抽回手，神情淡淡：“叔叔阿姨好，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
    自打S市的事情出来后，陈家夫妻就鲜少来沈家，今天贸然前来，怕是他们的计划出变故了。
    陈家夫妻比陈茗芝还会伪装，他们慈祥地看着沈盛雪，目光落到她的脚的时候，还有些心疼。
    “听小雪说你受伤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怎么样，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谢谢叔叔阿姨的关心。”
    “那就好，你一个小姑娘平时就不要乱跑，今天还回来得这么晚，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陈母看似很关切，话里话外却是在说沈盛雪贪玩，活该摔断腿。
    沈母脸色微变，忍了忍道：“小雪啊，你先上楼休息去吧，爸妈在这里招待就行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盛雪：……好家伙，原来我妈也是嘴炮王者。
    “好，那我就先上去了。”
    陈茗芝突然蹿了出来：“阿姨，那我送小雪上去吧，正好我有几道题想要问问她。”
    沈母迷惑地看着陈茗芝，被摔到脑袋的是她？竟然敢问沈盛雪题目。
    “那我们走吧。”沈盛雪没有拦着陈茗芝。
    也许因为是年纪还小，陈茗芝即便有心伪装，有时候眼神中的算计也藏不住的，就比如现在。
    她执意要跟，便让她跟，沈盛雪作为一个开挂玩家，难不成还怕了她。
    不存在的。
    两人上了楼，陈茗芝自来熟地躺倒在她的床上：“啊，还是这儿舒服，刚刚长辈都在，我都放不开。”
    “你有什么题？”
    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已经在掏课本了。
    学习续命。
    陈茗芝惊讶地看着沈盛雪：“不是吧，你早自习做数学题也就算了，现在还做作业，你真的磕到脑袋了？”
    “没有。”沈盛雪放开数学课本，她有个知识点不是很明白，需要再看一遍。
    “诶，小雪，你跟秦淮是怎么回事，听说你早上拒绝了他，你不是喜欢他的吗？”
    早上陈茗芝去得晚，没能赶上现场直播，“你该不会是想玩欲擒故纵吧？要我是你我就答应了，别把自己玩脱了。”
    沈盛雪抬头，半是玩笑半是讥讽：“可你不是我啊，你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的脑子果然有病。”陈茗芝翻了个白眼：“我喜欢的是男的。”
    “喜欢谁？”
    “不告诉你。”陈茗芝道。
    沈盛雪挑眉看着她：“您不觉得您有点双标吗？对我的事情各种问，自己的倒是一句话都不说，说好的姐妹呢？”
    神他妈姐妹。
    陈茗芝在心里咒骂，这沈盛雪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然学会用她说过的话来怼她了。
    她讪讪笑道：“姐妹也应该有隐私的。”
    “对，你说得不错。”
    “好啦，既然你要学习，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下去找我爸妈，明天见。”
    “明天见。”
    “对了。”沈盛雪低头做题，突然开口：“我爸不会去S市了。”
    陈茗芝的动作一顿，怒火瞬间熊熊燃烧，可她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点。
    沈盛雪一定知道了什么！
    她死死抓着门把，背对着沈盛雪，脊背肉眼可见的僵硬。
    不等她转身，沈盛雪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之前问过一次，我都忘记告诉你了，我爸怕我出事，所以就把S市的生意给推了。”
    怒火骤然被消防车的大型水枪滋灭，还冒起了浓烟。
    陈茗芝重重地关上门，决定不再跟沈盛雪说话。
    沈盛雪耸耸肩，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就这个心气还想跟她斗，也太嫩了点。
    沈盛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叹了口气。
    好想快点长大啊，她也想功成名就，过上锋芒毕露的日子，她从来就不是忍隐内敛的善类。
    楼下的爹娘也防备着陈家三口，连晚饭也不留，在阿姨端菜的时候，以米下得不够多为由，把人给送走。
    沈母亲自上楼来叫她下去吃饭，偷偷推开沈盛雪的房间门，如她所料，沈盛雪俯在书桌上看书。
    从沈盛雪摔断腿之后，沈母就隐约感觉到自家女儿的改变，她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懂得分辨是非，懂得为家里分担。
    不过这种转变时有时无，沈盛雪刻意掩盖，沈家夫妇便心照不宣地不去过问，坦然接受她的小变化。
    毕竟没有哪个父母不愿意看到自己孩子的成长的。
    ……
    翌日，距离附中月考不到四天。
    为了得到男神的眷顾，黄悦比沈盛雪还要紧张，早上天没亮就在榕宁二中校门外等着，下午放学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接沈盛雪。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沈盛雪再一次感慨。
    黄悦叼着冰淇淋的勺子道：“你这种单身狗是不懂的，唉，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下辈子吧。”
    “想挨打直说。”黄悦警告。
    沈盛雪撇撇嘴，没有继续损黄悦。
    自打上次黄悦敲诈被谢迟抓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违反中小学生守则的事情，接触下来发现，黄悦其实挺不错的。
    但也仅止于“不错”，在沈盛雪眼中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万物皆是工具人。
    她莫得感情，只想活命。
    “对了，明天是周六，我们还来这里吗？”黄悦问道。
    沈盛雪把飘走的思绪拉了回来，早上她问过风乍起，对方周末全程有空，她可以随时问对方问题。
    这种免费私人家教不好好利用，她都对不起夸夸我这个小机灵鬼了。
    [谢谢，下次轻点喷就行了。］沈盛雪：放心吧，不可能的。
    ［……］
    沈盛雪在草稿纸上写下她家公司的地址，交给黄悦：“这是我家的公司，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好，我明天有事情得过去处理。”
    “盛唐科技？我知道耶，没想到是你家的公司。”
    “唉，也就是个小破公司，没有什么的啦。”沈盛雪明贬暗褒，得意的小尾巴不停地晃悠。
    黄悦：……
    等考完试一定让人打她一顿！
    黄悦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陈蜜。
    “她打电话来做什么。”黄悦嘀咕了一声，接了起来。
    陈蜜是陈茗芝的表妹，黄悦金盆洗手后，陈蜜也就被她雪藏起来，不再来往。
    她往沈盛雪那边看了一眼，总觉得陈蜜这通电话跟她临时的便宜老师有关，于是她按了一下，将电话免提。
    “有事？”
    “悦悦，你最近有时间吗？我表姐想要见一见你。”黄悦是个直性子，陈蜜怕她不耐烦听，直接开门见山：“她有点儿事情要找你帮忙。”
    黄悦撂下手中的铅笔：“什么事情直说，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就是她班上有个女生经常欺负她，她想要让你帮忙教训教训。”陈蜜心虚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茗芝，后者正在涂指甲，周身气场凶得吓人。
    听到这里，当事人沈盛雪并没有动静，淡定得仿佛有第二个人得罪陈茗芝一样。
    黄悦继续问道：“什么样的人，说来听听？”
    “就上次我们去榕宁碰到的那个女生。”
    “断腿那个？”
    沈盛雪瞪了她一眼，断个屁的腿。
    “对对对，”陈蜜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那个人在学校无恶不作，经常欺负我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会给你钱的。”
    “不……”
    沈盛雪用指节敲了敲桌面，给她递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五五分。
    奸商！绝对是奸商！
    黄悦咳了咳：“不……不错啊，会给我介绍生意了，行吧，先给钱，我满意了就去。”
    “好，我知道了，我跟我表姐说下。”
    陈蜜挂了电话，跟陈茗芝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抹狞笑。
    殊不知，狼狈为奸的黄悦和沈盛雪笑得比她们还要狰狞。
    陈茗芝打死都不会想到，沈盛雪已经跟黄悦勾搭在一起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缺钱吗？”
    “不缺，也不嫌钱多。”
    既然有人主动送钱上门，沈盛雪自然照收不误。
    第18章
    陈蜜很快就把钱转了过来，一共五千，让黄悦自己去银行查。
    黄悦了然，挂了电话后连连啧声：“想不到你得罪的人这么有钱啊，早知道就不找我爸那个员工的麻烦了。”
    沈盛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不论她们如今相处得如何，黄悦诸加在陈潇蜓身上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
    沈盛雪垂眸翻了翻书，将所有的心思掩下。
    原本想等沈盛雪问，可她的反应过于平静，反而是黄悦先忍不住了，她撑着下巴，神神秘秘看着她。
    “喂，你就不好奇她想让我做什么吗？”
    “要么是让我永远成为残废，要么是让我整个高中生涯都不好过，没什么好猜的。”
    黄悦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沈盛雪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无意识地流露出一抹无奈：“因为我跟她认识了十几年了，她的心思我不想知道都难。”
    正是因为太熟，上辈子的她不曾设防，才会跌落谷底，万劫不复。
    黄悦一阵沉默，再次开口便跳开了这个话题。
    同为女生，她能理解被挚友背叛的苦楚。
    次日。
    沈盛雪起了个大早，趁着沈父还没有出门的时候就把轮椅和人一起塞进了车里，等沈父发觉时，已经在公司门口停了下来。
    沈父让司机把轮椅搬下来，无奈地扶着沈盛雪下车：“好端端地跟过来做什么，还不让我知道，小心又伤到了。”
    “就是因为知道你们不让我跟我才要躲的，爸，你没有把顾从极给开了吧？”
    沈父气结，他怀疑女儿真的喜欢那个实习生，但他没有证据。
    “没有，我告诉你啊，你爸我准备重用他，你可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他在公司待不下去。”
    沈盛雪委屈了：“爸，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
    沈父骤然被质问，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出说辞来反驳。
    “沈盛雪，别丢人。”
    黄悦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上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书。
    万万想不到还有别人，沈盛雪迅速收拾好表情，并没有半点儿在同学面前跟父母撒娇的尴尬。
    坦然得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她。
    “你这么快就来了啊，爸，这是我同学，黄悦。”
    “叔叔好。”黄悦有些不自在地打招呼。
    “你好，你还约了同学？”
    沈盛雪点点头：“对啊，来参观参观爸爸您打下的江山。”
    “哈哈哈哈好，那你带着你同学好好走走，中午想吃什么让李秘书去买，爸爸就先去忙了。”
    年轻人大多不喜欢长辈在场，沈父一走，黄悦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沈盛雪让李秘书给她们找了一间空闲的会议室，摊开课本开始学习。
    “沈盛雪，我这儿有道题不懂，帮我讲解讲解。”
    沈盛雪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道啊，我也不会。”
    “那怎么办？要不找谢……”
    “不找。”沈盛雪眼皮都没有抬：“且不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就算有，找得来，你能保证你看到他还能好好学习吗？”
    “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黄悦拍桌而起：“那你还怎么让他教我学习！”
    “没有联系方式就不能让他帮忙了吗？”
    黄悦愣了愣，弱弱坐了下来：“好像有点儿道理……”
    “那你不也是不会吗，要怎么教我？”
    沈盛雪已经打开了她的APP，把题目发了过去，得意地扬了扬手机：“我有私人家教，嘻嘻。”
    ……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不一定了不起，但开挂肯定了不起。
    沈盛雪撑着下巴，期待着风乍起给她回复。
    对方说过今天会一直在线，这话并没有骗她，不一会儿，一套为她量身定制的答题思路就发了过来。
    “唉，有私人家教监督真烦恼啊～”
    沈盛雪顶着黄悦愤恨的视线，拿出笔来把思路简单抄了一遍。
    这道题难度不大，主要是思路问题，抄完一遍后，沈盛雪顺便算出了答案，再跟标准答案一对，一模一样。
    黄悦一直看着她在做，无比崇拜道：“牛批，这就算出来了？你成绩真的如传说中的这么差？”
    “我语文成绩能达到年级第一。”
    “！！教我！”
    “教不来，语文这种东西除了背，没有任何捷径。”沈盛雪道。
    为了不打击黄悦的学习积极性，她寻思片刻，继续道：“即使是学神谢迟，面对语文这种东西也是乖乖捧着书背诵，你就别想能一步登天了。”
    遥想当日谢迟旁若无人背《赤壁赋》的奇景，黄悦了然：“我明白了，那我还是先把数学给学了吧。”
    “行，你慢慢看，我要去找个人，等会儿过来。”
    “去吧去吧，有事我打电话给你。”
    将工具人扔在会议室，沈盛雪身残志坚，长途跋涉，来到了顾从极的办公室。
    这儿还是清一色的格子衬衫，就连实习生顾从极也入乡随俗，融在了一群前辈之中，沈盛雪险些找不到人。
    “这是大家来找茬吗？”沈盛雪嘟哝了一声，推门进去。
    门口办公桌的员工发现了大小姐的到来，起身招呼：“大小姐又来啦？这次还找顾从极？”
    年轻人之间经常容易相互吸引，这一室的过来人都清楚。
    虽是简单一句问候，落在沈盛雪耳中总有种别样的感觉，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单是找他，你把办公室的人都叫过来一下，还有看看沈总忙完了没，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跟大家说说。”
    研发部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选择保住饭碗，把人给招呼了过来。
    沈父听闻女儿要搞事情，签完手上的合同后，也赶到了研发部。
    等人齐后，沈盛雪这才开始今天的画饼行动。
    “智能机大家都研究过了没？”
    “研究过了，沈总打算往这方面制造。”宁工是公司的老人，身为研发部部长，他掌握着整个公司的研发项目进度。
    沈盛雪点点头：“那就好，智能机在未来十年内会成为主流，屏幕、厚度、外观、性能……老实说，我不懂，相信你们不会让沈总失望，这个我就暂且不说。”
    沈盛雪的话让大家有些蒙圈，不说这个，那要说什么？
    宁工看了老板一眼，后者抱臂坐在最后面，静静听着，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
    “除了手机研发外，研发部中有几人是游戏软件开发的？”
    顾从极举起手来，其他几人有样学样，也举起手。
    不问不知道，还不少人。
    沈盛雪点点头：“好，把手放下，明天开始，这些人从研发部剔除出来，不再是研发部的人员……”
    “大小姐，你该不会要裁员吧！”有个员工坐不住了，他推了推眼镜，打断了小丫头片子的话：“你这么做沈总知道吗？”
    沈盛雪抬头看向人群之后，沈父表情高深莫测，嘴角噙着一抹笑，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好歹也是十几年的父女，旁人猜不透，沈盛雪还能糊涂么，这表情分明就是让沈盛雪放手去干。
    天塌下来，还有她爹顶着。
    沈盛雪有了底气，微微扬起下巴，十分嚣张：“现在不就知道了？而且我不是裁员。你们这几人将重新组建一个部门，不管其他，专门开发掌上游戏。”
    “掌上游戏？你是说贪吃蛇吧？”眼镜哥反驳道：“就这种游戏谁不会啊，有必要专门开一个部门吗？”
    “是啊，而且大家都这么忙，哪里有时间去玩游戏，这不是瞎闹着玩吗？”
    沈盛雪并不是闹着玩。
    这几天她查过了沈家现有的资产和人力，即便游戏开发的项目失败，也不会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
    天时地利人和，她没有理由放弃这个商机。
    “你没时间，不代表别人没有时间，现在没时间，不代表十年后没有时间。”
    “十年？！这个时间跨度可真大啊。”
    沈盛雪疑惑地歪着头：“会吗？十年之后我也才二十七岁啊。”
    还有大把时间挥霍呢。
    眼镜哥沉默了，年轻了不起。
    年轻就是嚣张的资本。
    沈盛雪先前就跟顾从极打过招呼，不想她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连沈总都说服了。
    “那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什么想法？”
    沈盛雪忍不住给顾从极点赞，他的话既是在支持她，也是引着她继续说下去。
    国内的全屏手机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游戏开发上可以稍稍放缓步伐。
    沈盛雪不欲一蹴而就，她简单说了下游戏技术工程部日后的大致工作：“这只是初步计划，后续会慢慢完善，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问题？”
    从部门建立、部门职能，甚至连要开发的游戏种类和针对人群，沈盛雪都大致说了一二，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原先因为她年龄小而抱着随便糊弄过去的态度的人，不由得改变了这种想法。
    别说他们，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沈总，也未必有这样子的前瞻性。
    沈盛雪真是个小天才。
    沈父目光深晦，瞳孔映着女儿的身影。
    半晌，他鼓起了掌。
    第19章
    沈盛雪的想法得到了沈总的肯定，老板都接受了，其他人更没有理由反对。
    底下的人稀稀拉拉响起掌声。
    他踱步走上台去，接过了沈盛雪的话语权。
    女儿的想法是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太小，缺乏信服力，这个时候就需要他这个坚实的后盾上场。
    沈总白手起家，公司日益壮大，凭的是他的果敢和见识，新辟一个部门的事情，他肯定做得到。
    沈盛雪把事情放心地交给父亲，趁着父亲画大饼之际，自己离开了研发部。
    独自停留在走廊之外，沈总慷慨激昂的鼓动声不绝入耳。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还未遮挡掉天际的光芒，蔚蓝的天空还是清晰可见。
    她闭眸，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自由的风声。
    这一世不再深陷还债的囹圄，她如同那朵云，风吹过，有万种可能。
    回到悲伤会议室，黄悦绝望地趴在桌上，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有数学这种反人类的东西？”
    “可能买菜的时候需要吧。”
    沈盛雪拉过她的草稿本，用红笔圈出了一道公式：“这里错误了，应该套用另外一条。”
    黄悦倏地支起腰板：“我看解析的啊！”
    “Are you sure”
    “No……”黄悦哭丧着脸重新看题，自己真的学错了。
    看着黄悦翻过草稿本，重新开始算题，沈盛雪一脸老母亲般的欣慰。
    孩子长大了，孩子爱学习了。
    [沈盛雪同学，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您的剩余天数不足三天。]
    [如果您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发呆，我们是不会介意的。]
    沈盛雪：……
    打扰了，她不配发呆。
    默默掏出英语课本，找到折角的那一页，沈盛雪捂住耳朵开始默背。
    两人一个数学一个英语，互相不干扰对方，连痛苦也不曾相通。
    没日没夜地学习了两天，周一的时候，沈盛雪拖着疲倦的身躯来到学校。
    她把额头抵在书桌上，看着APP上的数字发呆。
    -3天。
    最后一天了。
    早上后知后觉看到天数，沈盛雪这才察觉到一个BUG。
    她向系统赊账三天，周一到期，而附中的月考为期两天，考试结束第二天才出成绩，也就说她想要拿到奖励，至少是星期三的事情。
    她压根没有可能拿到奖励。
    这坑爹的破APP。
    [您再骂？]
    [本来想给你发新任务的，不要算了。]
    沈盛雪此刻恨不得夸夸我实体化，她想要抱着它的大腿叫爸爸。
    救命啊！给孩子一点任务吧！
    孩子已经亏得倾家荡产了。
    夸夸我：……
    [让您的同学在早读课结束前背下英语课本前三页的全部单词。]
    [任务时间：一节课，任务奖励：4天]
    沈盛雪下一秒闭上了眼睛。
    吃过前几次的惨痛教训，她现在可不敢随便乱看。
    万一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个学渣，一节课背不下前三页单词，她前面的努力就白废了。
    将教室的人全部过滤了一遍，才回来没几天的沈盛雪带上了她的痛苦面具。
    她不知道哪个是学霸啊！
    “沈盛雪。”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沈盛雪吓得一哆嗦，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谢迟微微蹙眉，将书包拎在手上，蹲了下来。
    他从下往上看，趴在书桌的女生并未睁眼，嘴中念叨着什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好奇心促使谢迟凑过去听：“王母娘娘保佑，来个学霸，来个学霸，来个学霸……”
    谢迟：……
    这是又是什么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
    谢迟倏地起身，周围暗戳戳看热闹的同学不敢轻举妄动。
    一班和八班向来不对盘，八班看不惯一班循规蹈矩死读书，一班看不惯八班成绩差整天闯祸，在这种剑拔弩张的环境中，只有一个人能让双方都信服。
    语文永远不及格的年纪第一，谢迟。
    成绩好，又叛逆，几次被语文老师追着打，为人高冷，可远观不可亵玩，是当之无愧的神仙。
    神仙高居一班风水宝地，从来不涉足其他班级，今天过来，怕是有人要遭殃。
    同学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并不能从他亘古不变的表情中读出点什么来。
    只见谢迟慢慢地抬起手，古茗心惊胆战，咽了咽口水。
    学神不会是要打人吧？
    沈盛雪还是个病患，他要不要去拦一下？呜呜呜呜，学神表情好可怕，他不敢！
    谢迟半阖着眼眸，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沈盛雪的马尾辫，轻轻往后拉。
    “沈盛雪，再不睁开眼，榕宁真的要出现校园暴力了。”
    沈盛雪猛地睁开眼睛，仰着头对上了谢迟那双平静的眼。
    [您的任务已经激活，目标：谢迟。]
    “哈哈哈哈哈哈！”沈盛雪忍不住大笑。
    古茗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弱弱上前：“学神，有话好好说，你看，她精神有点不太正常。”
    “是不正常。”
    谢迟冷漠地松开手：“出来。”
    “来了！”沈盛雪兴奋地抄起英语课本，屁颠屁颠跟着谢迟出教室。
    考虑到老年人腿脚不方便，谢迟并没有走远，他抱着臂靠在栏杆上，冷眼瞅着她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沈盛雪身后有一条摇晃的狼尾巴。
    沈盛雪激动得两眼泛光：“学神，找我有什么事啊？”
    “周末去哪了？”
    “嗯？”沈盛雪愣了下，如实回答：“去我爸公司了，怎么了？”
    “说好的教我语文呢？我周五来找过你，你没在。”
    周五放学早，沈盛雪急着苟命，一打铃就离校去找黄悦，直接跟谢迟错开。
    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什么□□微信都不普及，她也就无从得知自己把谢迟给鸽了。
    她挠挠头道：“我不知道你来找我，那晚上放学图书馆见？”
    “嗯。”谢迟不咸不淡应了一句，伸出了手。
    “干嘛？”
    “手机给我。”
    沈盛雪不敢反抗，乖巧地把手机双手奉上。
    一分钟后，她的通讯录中多了一个人——谢迟。
    “放学了打给我。”
    沈盛雪怔愣，仰着头看这朵高岭之花：“我能把你的号码卖了吗？”
    “可以，放学天台见。”
    “还是图书馆吧，我恐高。”沈盛雪从善如流。
    把自己的号码也给谢迟，沈盛雪再一次捧起了双手，这一次是英语课本。
    “学神，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教你英语？”
    沈盛雪摇摇头：“不是，请您在早读课之前把前三页的英语单词全部背了。”
    谢迟上下扫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沈盛雪以为对方要拒绝的时候，谢迟漠然道：“我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中三年的单词背下了。”
    “那怎么没有奖励？”沈盛雪脱口而出。
    “什么奖励？”
    沈盛雪急忙摇头：“没有没有，背下了啊，那没事了，您慢走。”
    谢迟疑惑不解，却没有深究，径直离开。
    沈盛雪目送神仙远走，心中咆哮：坑爹玩意儿！任务奖励呢！
    [您还没有完成任务，无法获得奖励。]
    沈盛雪：可是谢迟已经会背了啊！
    [他会，你不会。]
    沈盛雪：淦！
    见到学神太过激动，她竟然忘了，任务完成的标准是在自己会的基础上教会别人。
    谢迟是会背单词不错，但这跟她沈盛雪有什么关系。
    学渣竟是我自己。
    哭了。
    认命地回到教室，沈盛雪放开课本开始背诵。
    古茗转过身来抽走了她的课本：“这个时候背什么单词啊，学神找你什么事，快跟我说说。”
    “他约我晚上天台见。”
    闻讯而来的陈茗芝恰好听到这句话，以全班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惊讶道：“什么，他约你天台见面！”
    古茗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要不我把广播室的钥匙给你，你上哪儿喊得了。”
    “我也是担心盛雪啊，小雪，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沈盛雪夺回她的命根子：“谁知道呢。”
    “那你晚上怎么办，要去吗？”
    “去啊，万一是要跟我表白呢？”
    沈盛雪不经意的话引起了陈茗芝的重视。
    高中两年，谢迟从未跟女生靠得这么近，跟不曾跟人起冲突，就算沈盛雪得罪了他，也不至于约人天台见。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知道上天台的意思。
    陈茗芝眼神晦涩不明，恰好上课铃响，她只能先回去。
    沈盛雪打了个哈欠，就让她猜去吧。
    三页单词数量不小，好在都比较简单，有一些初中就已经学过，沈盛雪粗略看了一眼，竟然有近一半的单词是她会的。
    这无疑是给她打了一剂鸡血。
    一边抄一边默读，沈盛雪逐一记下，草稿纸上爬满了她的狗刨字体。
    突然，课本再次被人抽走，沈盛雪的思绪骤然断开。
    她不悦地抬头，发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下来，鄙夷地跟她对视。
    “有些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别以为数学课上背其他东西成绩就会好。”
    “垃圾搁在哪里都是垃圾。”
    第20章
    数学老师自打接手八班，就注定了跟年底奖金无缘。
    因此对这班学生的态度一直很差，教学极其敷衍，以至于有些好学的同学有什么问题，都要跑去问其他班的老师。
    对沈盛雪这种有过处分前科的小混混，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逮着机会就出言嘲讽。
    沈盛雪撂下圆珠笔，撑着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她有些纳闷，十年前的自己是怎么容忍这种傻逼在自己头上蹦跶的。
    “怎么，你还想要顶撞老师不成？”
    沈盛雪抢回课本，毫不惧怕地看着他：“没有，老师说得对，垃圾搁在哪里都是垃圾，老垃圾有什么资格嘲讽小垃圾呢？”
    古茗噗嗤笑出了声。
    妙啊，用数学老师的话骂回去，全班也就沈盛雪敢了。
    数学老师的脸当场就绿了。
    沈盛雪是病患不能罚跑，数学老师又咽不下这口气，他咬牙切齿道：“难怪你的语文成绩这么好，你要背单词是吧，行，下节课跟我去一班背给其他同学听。”
    这无异于公开处刑。
    沈盛雪无所畏惧：“那我可以继续背了吗？”
    数学老师从来没有这么绿过。
    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气结地走回讲台。
    沈盛雪落座，继续背单词。
    半晌，她用另一只脚踹向古茗的椅子：“憋笑就憋笑，别震到我的椅子。”
    古茗的笑声从指缝中倾泻而出，接收到数学老师的眼刀后，这才乖乖地冷静下来。
    他无比敬佩地扭过头：“不愧是你沈盛雪，下节课你可能要出名了。”
    “如果你继续震动的话，我可能会变成出糗。”
    古茗抬起椅子往前面挪了挪。
    沈盛雪去一班背书，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代表了八班的荣辱。
    班上同学自觉地不去打扰她。
    甚至有人递来了饮料零食，鼓励的小纸条。
    沈盛雪照单全收。
    虽说有了小插曲，但沈盛雪凭着惊人的记忆力，赶在下课前五分钟将单词全部背熟，连它们的词性也牢记于心。
    她呼了一口气，像战士收刀入鞘，合上了英语课本。
    ［恭喜沈同学完成任务！任务奖励：4天，当前剩余天数：1天。］沈盛雪：好家伙，直接把前面欠的三天给要了回去。
    背了一整节课，沈盛雪头昏脑涨，去厕所洗了一把脸，出来就碰上了谢迟。
    谢迟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秒，他轻车熟路绕到沈盛雪的身后，帮她推轮椅。
    已经习惯同学们的吃惊，沈盛雪直接将路人边缘化。
    “学神不用上课吗？怎么有闲情逸致推我回去？”
    谢迟低声道：“你不是要来一班吗？”
    “……”
    沈盛雪直接社会性死亡。
    她讪讪地笑了笑：“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啊？”
    “正常。”
    认命地以最隆重的方式出场——被学神推进门，沈盛雪注定要成为榕宁二中的第二个传说。
    原以为谢迟的位置应该在最中间离讲台不远不近的风水宝地，结果竟然跟自己一样，窝在教室一角，抬头揽尽众山小。
    沈盛雪松了一口气，瑟缩着脖子，拿谢迟的课本挡脸。
    他的同桌齐凌好奇地看了看：“谢迟，你怎么带了个小媳妇回来？”
    谢迟不动如山：“她就是沈盛雪。”
    “卧槽！”齐凌震惊：“她跟你认识，难怪了，那她不是要挑战一班，而是为爱抛头颅洒热血啊！”
    八班的事情传到一班，已经从挑衅老师变成了挑衅一班，这也见怪不怪。
    沈盛雪不客气地拿过谢迟放在桌上的英语课本，打算巩固一遍。
    听到学神同桌这么说，当事忍不住出声澄清：“没有爱情，只有一腔熊熊燃烧的怒火。”
    “什么怒火？”
    “老垃圾教导不了小垃圾，决定让别人来围观小垃圾，试图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齐凌听得一头雾水，这跟垃圾有什么关系？
    也难怪他有这个反应。
    一班是全校重点培养对象，哪个老师不把他们当爷爷哄着，平时作业都不敢布置多，更别提说重话了。
    数学老师踩着上课铃进到班级，他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微笑，跟在八班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同学们，拿出昨天的卷子，我们这节课讲一下后面的大题啊。”
    沈盛雪慵懒地举起手。
    已经忘记这茬的数学老师余光一扫，笑脸顿时僵硬。
    “沈盛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老师你让我来的吗？”沈盛雪说：“而且我也想要看看，垃圾搁这儿会不会还是垃圾呢？”
    数学老师眼皮子一跳，他都快对“垃圾”这两个字产生心理阴影了。
    他不耐烦地白了一眼：“行了，你不用背了，赶紧回八班上课去。”
    “那不行，万一你又说我不听你的话可怎么办？”
    数学老师啪地一声把试卷拍在了讲桌上，阴沉的脸让一班同学有些意外。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脾气的模样。
    是沈盛雪太过分，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沈盛雪，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你是垃圾，你还真骄傲起来了，搁这儿当什么搅屎棍！再给你一分钟，你再不走就等着吃处分吧！”
    全班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数学老师的喘气声。
    谢迟突然明白了沈盛雪刚刚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在别人眼中，八班跟坏学生打了等号，他们的话没有人会信，即使告诉校长，也只会被当做无理取闹而驳回换老师的申请。
    沈盛雪不过是在借题发挥，她以这种手段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数学老师的伪善。
    以及他的区别对待。
    那句话里有她的愤怒和无奈。
    谢迟把圆珠笔收入笔袋，自觉主动地当一回工具人。
    他双手一撑，少年框架清瘦坚实，镜片下的眸子一如既往平静如水。
    “老师，你这么说一个学生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谢迟，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她三番五次顶撞老师，数学早读课背英语单词，这能背出个什么东西！要我看早点收拾书包退学算了。”
    沈盛雪垂眸看了一眼打着石膏的脚。
    还好石膏限制了她的行动，不然数学老师已经没了。
    谢迟蹙起了眉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数学早读课这种东西的。
    早读课一般不都是背文科类的吗？
    “老师，尊师敬长的前提是，她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沈盛雪不知为何，鼻尖突然一酸。
    她揉了揉，压了下来。
    数学老师一向把谢迟当成最得意的学生，没想到有一天会他被顶撞。
    他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谢迟！别以为你是年级第一就可以这么顶撞老师，他们八班是什么东西你们心里清楚，就这样的人，出了社会就只能当混混，能有什么出息！”
    “我看你就是被沈盛雪给带坏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校长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善恶不是由成绩来决定的。”
    齐凌站了起来：“老师，我不认为八班的人很差，至少他们不会随意欺负同学。”
    “是啊老师，虽然他们嘴上是说看不惯我们，可哪回开学不是他们帮忙搬新教材？老师，要不您就跟他们道歉吧。”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骂人是垃圾啊。”
    “要不我去找下班主任吧。”
    “顺便找下校长吧，我们很乐意给八班做证明。”
    每一句话说完，班上就有一个同学站起来，形成了一块块陌生炙热的盾牌。
    谢迟垂眸看了一眼沈盛雪。
    她正坐着，怔愣地看着教室每一个站起来的人，影子在她的眸子里晃动。
    眼泪爬满了她的脸。
    她闭了闭眼，扯过谢迟挂在椅子上的校服擦了一把。
    谢迟：……
    他后悔帮她出声了。
    沈盛雪突然抬头，红红的眼眶像极了小兔子：“谢谢。”
    本以为会是跳梁小丑孤注一掷的表演，没想到她还没有上场，有人便带着掌声和鲜花前来祝贺。
    一班几乎闹翻，而八班却风平浪静，隐约有些不安。
    “沈盛雪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被数学老师那狗逼当众羞辱了吧？”
    “要不我们偷偷溜出去看看？”
    坐在门后的男生频频往一班的方向看，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
    他顾不得台上讲课的老师，着急喊道：“一班的人去请校长了!”
    “完了完了，那帮书呆子忘恩负义，老子以后不帮他们搬教材科了!”
    “校长往这里来了!”
    “沈盛雪也在!那狗逼也在！卧槽，学神!”
    “他们不会是早恋被抓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陈茗芝，你说说看，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突然被cue到的陈茗芝眼神闪烁，她犹豫了两秒，摇摇头：“没有，沈盛雪说过她挺看不惯学神的，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她的话让同学们有些复杂，就好像在篝火旁激情舞蹈的时候，突然被兜头淋了一桶冷水。
    他们收起了所有的心思，静静地看着校长一行人走进教室。
    然后看到沈盛雪红着眼睛，比了个耶。
    她凯旋归来了。
    第21章
    尚不知道在一班发生过什么的八班同学一脸茫然，见沈盛雪眼眶微红，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盛雪是谁，她可是传说中摔下围墙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人，竟然哭了！
    没等同学们细想其中的细节，老态龙钟的曾校长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打扰你们讲课了，是这样的，一班的学生刚刚来给我说，你们在课堂上受到了不平等的对待，我想跟你们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有这件事？”
    “卧槽！”古茗低声骂了一句，同时也是同学们的内心活动。
    曾校长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古茗同学，别骂人，说说看是什么情况。”
    古茗颤颤巍巍站起来，看了看沈盛雪，后者抿着唇，朝他点头。
    像是被打了一针鸡血，古茗清了清嗓子，直接无视掉数学老师的怒视：“好的，校长，我们确实受到了不平等对待。上节课他就说我们是一群垃圾，不配学习。”
    曾校长半信半疑，把视线投向了执意要主动跟过来的谢迟。
    谢迟一脸漠然，在八班同学希冀的注视下，缓缓点头：“他在一班的时候也这么说过沈同学。”
    八班同学一阵沸腾，沈盛雪哪里是被羞辱了，根本就是去一班找外援来了！
    换做上一节课，他们打死也不相信会有被学神护着的一天。
    呜呜呜呜新教材没有白帮他们搬。
    “胡说八道！”数学老师气急败坏，指着谢迟的鼻子怒道：“谢迟，老师一直以为你是个三好学生，没想你竟然跟八班的人一样，都学会撒谎了是吗！”
    “是不是撒谎，老师你自己心里清楚。”谢迟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清明眸子将所有事情都看透。
    “校长，你别信谢迟的话，他最近就跟沈盛雪走得近，指不定是沈盛雪骗了谢迟。”
    沈盛雪听了想鼓掌。
    这么能说会道，不教他们语文而是去教数学，真是辱没了人才。
    她嗤笑道：“老师，就算我能骗得了谢迟，我还能骗整个一班的人吗？如果你不承认，没关系啊，我们去一班走一圈？”
    数学老师表情阴狠可怕，双眼赤红，恨不得上前掐死沈盛雪。
    要不是一班那群书呆子，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被质问的地步。
    他的视线过于恐怖，沈盛雪没由来地害怕，往后缩了一下，下一秒视线被人挡了干净。
    她微微抬头，只能看到谢迟微翘的发尾。
    在一班没有哭够的她鼻子又一次泛酸。
    不过现在还不是感动的时候。
    曾校长又问了几名受害者，他们对数学老师的怨念颇深，压根不会给他留面子，毫不留情把他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校长，他占用我们早读课也就算了，还经常以体育课要运动为借口，对我们进行体罚！”
    “是啊，他前两天还踢了我一脚，我的脚现在还肿着呢！”
    “平时无故拖堂，我家离得又远又偏，经常□□点才到家，路上就我一个人……”
    听完同学们的诉苦，曾校长的脸色非常差，他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角，缓了缓才开口：“同学们，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在这里跟你们道个歉，至于你们的老师，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八班的人心情也很复杂，他们平时大大咧咧是不错，可真正到了揭伤口的时候，也是会痛的。
    数学老师最后被曾校长叫走，临走前回头紧紧地盯了沈盛雪一眼。
    沈盛雪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好半天都没有从恐惧中平复下来，她有些心悸地攥紧轮椅，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突然，一只略带温度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捏了一把。
    掌心的温度让沈盛雪慢慢回温，像一颗被扎了的气球瞬间泄气，颓然地靠在轮椅上。
    校长和老师都不在，教室瞬间嘈杂起来。
    古茗灵活地穿梭在课桌之间，跑到了沈盛雪的跟前：“牛皮啊沈盛雪，感情你是去一班创造奇迹了，走走走，去下面聊。”
    “那我走了。”一班学神并不想聊天，只想学习。
    沈盛雪冲他挥挥手：“拜拜，晚上再联系。”
    “我去，你们晚上都要联系了吗？难道你们真的……？”
    “是的，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纯洁的同学关系，不会发生校园暴力的，你放心。”
    古茗翻了个白眼：“我要担心也是担心学神的安危。”
    沈盛雪沉默不语，抡起了拳头。
    求生欲让古茗闭上了嘴，无比乖巧地把沈盛雪推回座位上。
    这儿跟她上节课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英语课本叠在数学练习题上，上面还躺着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
    沈盛雪有些烦躁地把数学课本一合，当成枕头，趴下来睡觉。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不长，她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下课的声音。
    教室还是闹哄哄一片，沈盛雪中途睁开眼睛一次，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到被人拍醒，可怜的她已经荒废了半天。
    古茗拿着一张处分单十分激动，怼着她的脸道：“盛雪快看啊，处分已经出来了，那个傻逼被开除了哈哈哈哈。”
    沈盛雪睡眼惺忪地将他的手拨开一些，勉勉强强看清上面的字。
    她一目十行扫过，表情平静得像是已经知道了结果。
    太过冷静的反应让古茗有些挫败：“你能不能给点反应？这可是你的功劳啊！”
    “你替我激动就行了，几点了，开饭了吗？”
    “估计人家都已经吃好在回来的路上了，放心吧，我让孙黎给你打饭，不会饿着您的。”
    沈盛雪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翻开被她压了一早上的课本，在做数学和背单词之间犹豫了两秒，选择继续睡觉。
    下午的课都是理科课，需要耗费大量脑细胞，沈盛雪这叫养精蓄锐，不算浪费时间。
    安稳地度过一个下午，放学的时候沈盛雪收到了黄悦的信息。
    “我觉得我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沈盛雪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的心情瞬间糟糕透顶。
    真是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烦。
    沈盛雪将手机塞进书包，往图书馆的方向去。
    残疾人行动不方便，平时五分钟的路程她硬生生多花了十分钟。
    到的时候，谢迟正坐在门口，满身戾气地背着古诗。
    从来没有见过学神这么凶过，沈盛雪下意识停下动作，不敢靠近。
    不远处的谢迟察觉到她的视线，保持着捂住耳朵的动作慢慢抬头，眼神冰凉。
    “过来。”
    “……我就迟到了一小会儿，你会要打我吧？”沈盛雪害怕，沈盛雪想要回家。
    谢迟的眉头皱成一团：“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不喜欢暴力，你放心吧，只是……”
    “背得有点烦。”
    他将手上的课本展开，上面赫然是一首《出师表》。
    《赤壁赋》都能将谢迟折磨得差点人设崩塌，这一篇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此刻，沈盛雪只觉得人间的痛苦都是相通的，她做数学卷子的时候也是这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心态。
    当然，她也不喜欢暴力。
    和平友爱是中华民族的美德。
    两人进了图书馆，这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偶尔还能在角落发现一两对小情侣。
    真·学习的两人不挑位置，就近坐下，因此还引来了管理员一顿打量。
    “没想到吧，我们是来学习的。”
    “什么？”谢迟问道。
    自言自语被抓包的沈盛雪没有半点尴尬：“没有什么，你这次想让我教你出师表吗？”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只是这次教。”
    谢迟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敢保证他能在短短一天内把《出师表》背下来。
    沈盛雪早有心里准备：“行吧，来，说说看，哪里会？”
    “哪里都不会，我背了五遍了。”
    “五遍！？”沈盛雪惊了：“你真的是谢迟吗？你菜得连古茗都不如啊。”
    谢迟难得流露出几分失落，他抿着嘴没有反驳，却莫名让沈盛雪心虚，仿佛她做了一件极其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咳了咳，叹道：“行吧，那我们一段一段来，高中的文言文其实都逃不开时间和空间两个要素，你就把这篇文章当成一条时间线，一个点一个点去理解。”
    沈盛雪抽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划了一条直线，从中间打了个点。
    另一只手放在《出师表》的第一道上。
    她没有直接说，抬起眸来，眼波流转：“你看下，第一段应该在什么位置上？”
    少女眸光闪烁，窗外的夕阳懒散落下，在她的脸上打下一片光芒。
    白皙的皮肤细若羊脂，凑过来时还能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
    她的眼中有谢迟的身影。
    谢迟下意识咽口水，笔尖戳在了直线的起点：“这里。”
    沈盛雪龇牙咧嘴怒道：“你怎么这么笨，你是怎么考上年纪第一的！”
    “你这么聪明，怎么没有年纪第一？”
    沈盛雪沉默了三秒，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谢迟急忙拦下，从善如流：“对不起，我错了。”
    学神委屈，学神不该说话。
    第22章
    “希望你能清楚目前的状况，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求你，态度放端正一点。”
    委屈的谢迟不敢反驳，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盛雪擦掉他打的点，在中间画了一个小圆圈，还贴心地写上“现在”两个字。
    “跟英语一样，有现在进行时，就有过去和将来时，你看前面这几段，里面都有一个明显的字眼，先帝，那就是过去时，这样子是不是好理解多了？”
    本来对文言文一团乱的谢迟突然有了一条很清晰的逻辑线，顺着这条线看下去，好像能看懂了一些。
    沈盛雪瞅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不是学不会，只要给你一条逻辑线，你肯定就懂了，这样吧，我给你挑两篇课文，你自己理一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盛雪不可能一直教谢迟，再者考试中也有一篇课外文言文，他只学会课本的也没有什么大作用。
    学神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按照沈盛雪说的定点法开始重新看《出师表》。
    他的专注力十分好，不到一分钟就直接进入了学习状态，看着他心无旁骛的样子，沈盛雪别提多羡慕了。
    要是她也能拥有一秒入定的神仙专注力，成绩也不至于这么差。
    她转了转笔尖，认命地拿出数学练习册来，继续解着没有做完的题目。
    可能是剩下的时间太少的缘故，沈盛雪一整天都处于焦虑紧迫的状态，她很不喜欢把命运交付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特别是那个人还特别不靠谱。
    也不知道黄悦能不能平安撑过明天的考试。
    她不奢求别的科目能够超常发挥，只要保持住平时的状态，靠一门数学是没有问题的。
    算了，不想了。
    沈盛雪把思绪拉回来，强行让自己把题目看进去，看了三遍，她掏出了手机。
    呜呜呜呜高中数学真的是人学的吗？
    看都看不懂，还要她怎么去解题，哭了。
    还好沈盛雪还有一个外援，她将题目拍了一遍，毫不犹豫发给了风乍起。
    就在这时，谢迟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沈盛雪只当是他也正好收到短信，没有往心里去。
    她用极其可爱的语气哭道：“老师，救救孩子叭，孩子还想要学习嘤嘤嘤。”
    谢迟那边再一次响起了铃声。
    他的思绪彻底被打断，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又塞了回去。
    沈盛雪有些好奇：“你有急事吗？”
    “没有，一个不熟的人的消息，晚点再回。”
    “哦，这样啊，你学得怎么样了？”
    语文不需要打草稿，都是靠心记住，沈盛雪没有办法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对方的进度。
    谢迟勉勉强强将《出师表》的内容给理解了，语气很是轻松：“还行，至少看懂了，你呢？”
    “……您能教教我吗？”沈盛雪绝望地把题目推过去，食指戳了戳另外一道题目。
    谢迟把视线放在了上一道被打了星号的题上：“这一道不用吗？”
    “不用，我已经问别人了，应该晚上就会回我，你教我这道就行。”
    “这两道是同一类型的，你坐过来，我跟你讲下。”
    沈盛雪屁颠屁颠坐到了他的旁边，为大佬递上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
    大佬接了过来，边读题边划出了题目的重点：“这两道都是考察对圆的理解，先看第一道，已知条件是圆C会经过A、B两点，而且圆心在一条直线上，那么我们就可以设方程式了，这个方程式你可以背下来，基本都可以套进去。”
    “虽然第二道看起来跟第一道不像，但将条件提取一下，就是用这一个解法……”
    沈盛雪跟随他的笔尖走，谢迟每写下一道公式就会延伸讲解，让她更好地去理解记忆。
    这让她想起了风乍起，风乍起的教法和谢迟的竟然十分神奇地相似。
    她没有细想，甚至不敢再走神，能够让学神教学的机会少之又少，肯定要争分夺秒地珍惜。
    看着谢迟一步一步解开神秘的圆，跟标准答案一模一样，沈盛雪忍不住感慨：“要是我能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放心吧，不会的。”
    “……”
    行，不会就不会！勤能补拙行了吧！
    因为两个人时不时就要互相问一问，沈盛雪没有再挪位，就这样坐在谢迟的旁边做作业。
    两个人没有其他心思，落在别人眼中却不一定了。
    站在图书馆外的陈茗芝忘了自己来多久了，心里早就被嫉妒给填满。
    她原以为谢迟真的是来找沈盛雪麻烦的，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是这种关系。
    其实她早该看出来才是，如果谢迟真的讨厌沈盛雪，早读课也不会这么护着她了。
    陈茗芝愤恨地攥紧拳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沈盛雪不让别人知道，那她就更要帮她“宣传宣传”了，特别是黄悦，如果被她知道沈盛雪勾引她喜欢的人，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
    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整个高中生活了吧。
    沈盛雪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回头看向窗外，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她搓了搓手臂，总觉得刚刚有人在那里看着他们。
    “怎么了吗？”
    “没有，可能是错觉吧。”沈盛雪挠了挠头，继续当一个没有感情的解题机器。
    不得不说，身边有学神加成就是不一样，两个小时下来，她的效率极大幅度地提高了。
    本着互当工具人的心思，沈盛雪向谢迟发出了二次邀请。
    你的服务很好，明天还点你。
    谢迟：“……你们八班都是这么open的吗？”
    “是的，不过你最好不要去问八班其他人。”她怕被拆穿。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沈盛雪懒散地窝在床上发消息。
    附中的月考明天才结束，她得给黄悦一点希望，祈求她千万别掉链子。
    沈盛雪：“黄悦同学，明天加油，考完后来榕宁二中的图书馆，记得带上你的练习题，有惊喜。”
    她说得这么清楚，黄悦肯定知道是什么惊喜。
    已经煎熬了两个小时的黄悦看着她的短信，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陈茗芝发给她的照片就是图书馆的，沈盛雪要给她的惊喜就是这个吧。
    枉费自己竟然这么相信她，竟然被耍了。
    气愤地关掉手机，黄悦连晚饭都没有吃，盖上被子睡觉，不去想别的事情。
    等不到黄悦的消息，沈盛雪有些惴惴不安，打电话过去却被告知对方关机了，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本想直接去找黄悦，下楼的时候就被沈母给拦下了：“你是不是疯了，能不能给我安分几天，周末拆完石膏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现在给我回去！”
    沈盛雪瑟瑟发抖地擦掉脸上的唾沫，被阿姨无情地推回房间。
    好，她不配拥有自由。
    黄悦也许是手机没电了吧，明天早点去上学，抽时间到附中看一下情况。
    强迫自己入睡，沈盛雪闭上眼没有动，思绪却乱糟糟的，寂静的夜里连心跳声都格外地响。
    她用手压了压，试图把不安的情绪按下去。
    辗转了一整晚，她连十分钟都没有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坐上车，疲倦地靠在窗上看风景。
    “怎么，昨天去做贼了？”
    “本残疾人不配。”沈盛雪丧丧地反驳。
    来到榕宁二中，沈盛雪马不停蹄赶往附中。
    沈盛雪来得早，不认为黄悦会这么早过来，所以挑了个风水宝地，既能看到校门口，也能看到他们的围墙。
    月考并不是什么大型考试，附中的人还是跟平常一样，该上学上学，该迟到迟到。
    沈盛雪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并没有看到黄悦的身影，那股不安感越加地浓烈。
    她忍不住拦下一个人：“同学，能帮我去找下高三X班的黄悦吗？就说沈……就说谢迟找她。”
    好心同学接受了沈盛雪的五十块钱跑腿费，往高三的楼层去。
    十分钟后，好心同学回来复命：“听说黄悦今天去游戏厅玩了，不会过来。”
    沈盛雪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搭在轮椅上的双手微不可查地颤抖。
    她扯出一抹笑来：“这样啊，那没事了，我先走了。”
    沈盛雪极力压制住情绪，在心里大喊：系统爸爸，出来发任务啊！
    一天都行啊，实在不行半天，看看她这个卑微的可怜人吧。
    夸夸我；[很抱歉，因为您当前的等级不够，所以发放的任务有限。]
    意思是，哦吼，你完了。
    沈盛雪忍不住咒骂了一顿，但她骂还是不骂，没有任务就是没有任务。
    她狠狠地锤受伤的腿上锤了一把，钝痛瞬间传满四肢百骸，让她冰凉的四肢升起了一点点温度。
    任务没了，美梦也快没了。
    沈盛雪不甘心，她咬咬牙，没有往榕宁二中去。
    这个年代游戏厅不多，要想找到黄悦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下午还有一门考试，只要她能够参加，沈盛雪就还有机会。
    她不想回到那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第23章
    花了两百块钱叫了辆出租车，沈盛雪游荡在各大游戏厅中，将每一寸土地都看过去，却始终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怀疑黄悦是不是还在打游戏。
    推着她的司机嘀咕道：“小姑娘，你的同学是不是去学校了啊，要不你打电话问问看？”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盛雪拿出手机，再次给黄悦打了一通，结果不出所料，还是关机的状态。
    她抿着唇，给古茗发了条短信，让他去跟陈茗芝要她表妹的联系方式。
    陈茗芝防着她，她直接问肯定不会给，通过古茗就不同了，想必陈茗芝没有这个脑子能绕过弯来想到她。
    工具人古茗按照沈盛雪的指令，以“我有一个朋友”为由，成功拿到了陈茗芝表妹的联系方式。
    他们还在考试中，沈盛雪没有贸然打电话过去，给司机加了钱，继续地毯式寻找。
    到了最后一家游戏厅，考试也结束了，沈盛雪先给陈茗芝表妹打了通电话，询问黄悦的下落。
    “我最近跟她走得不是很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是谁，我见到她的时候跟她说下。”
    “一个不知名朋友。”
    沈盛雪挂了电话，推着轮椅进入游戏厅。
    才刚入门，就看到了那头熟悉的黄毛。
    黄毛被另外一个男生架着，双腿不断地往前瞪，嘴里骂骂咧咧的：“你有本事别走啊，我在这片子当老大的时候，你他妈还没有出生呢！”
    “悦姐悦姐，算了算了，别跟小学生计较。”
    “你说谁小学生呢！你们放开我，我非弄死她不可！”对面的杀马特染着黑色的唇膏，张着血盆大口，很是渗人。
    沈盛雪无比头痛，示意司机过去，艰难地挤进人群中，横在了两方势力的中间。
    直接无视掉杀马特，沈盛雪冷眉一挑，嗤笑道：“行啊，月考不去，反倒有时间在这里打架了。”
    “黄悦，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你还想不想要跟谢迟一起学习了？”
    不提还好，一提黄悦就炸了：“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谢迟？！说好的支持我们祝福我们，结果呢，你却背着我跟他一起去图书馆约会！”
    “昨天那个人是你？”她就说她没有看花眼，真的有人在偷窥。
    黄悦瞪着她：“不是我，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骗了我，我不想学了。”
    “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可以跟谢迟有心灵感应，或者说我跟他已经熟到一张口他就会答应我的请求？”
    沈盛雪就很迷惑，她不跟谢迟接触，怎么跟他说给黄悦做辅导的事，靠晚上托梦吗？
    一向一根筋的黄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你跟他去图书馆，是跟他说我的事情？”
    “不然我让你今天带书来找我是为了好玩吗？学习的时候就觉得你智商不高，怎么情商也不咋滴。”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有些理亏的黄悦不再挣扎，委委屈屈地看着沈盛雪，问得小心：“那我……下午去考试还有机会吗？”
    “有！赶紧去，我可谢谢您！”
    沈盛雪重新燃起了希望，不到最后一刻，无人能料谁输谁赢，万一黄悦逆风翻盘了，也不枉她劳心劳力这么久。
    啊，明明不到一个星期，她却恍如隔世。
    漫长得很。
    两人作势想走，却被杀马特给拦了下来。
    杀马特叼着一个荧光绿的棒棒糖，眼神轻蔑：“怎么，骂了人就想走？”
    “她骂你什么了？”
    “她说我是小学生！”杀马特指着黄悦狠声道：“就她这个样子也配骂我！”
    “那你是小学生吗？”
    背着白雪公主书包的杀马特愣了一秒，乖乖地点了点头，是的，她是。
    沈盛雪耸了耸肩：“那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为骂你了，小妹妹，做人可不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啊。”
    杀马特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这两个成语的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可她前面的话……
    好像有点儿道理。
    “你慢慢想吧，我们四点会回来，到时候再来找我们算账。”
    沈盛雪给黄悦使了个眼神，绕开杀马特，离开了游戏厅。
    “你下午真的还要过来？”黄悦问道。
    “我有说哪一天的下午吗？”
    黄悦：“……”牛批。
    离下午的考试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沈盛雪先送了黄悦进考场，自己则紧赶慢赶，踩着下午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到达教室。
    险些还撞到了田老师。
    田老师推了推眼镜：“你为什么不选择直接不来呢？”
    是不是逃课，作为班主任一问就知道，刚刚课间她还跟其他老师感慨沈盛雪身残志坚，即使双腿不能动，也一定要把旷课这种精神进行到底，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被抓包的嫌疑人没有半点心虚：“听说这节课是您的，一想到您平时对我的照顾，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翘课啊。”
    “嗯嗯，我信了，那跟你说的人有没有告诉你，上节课也是我的。”
    沈盛雪：……
    没有呢。
    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沈盛雪其实没有多大的心思力去听课，她看着手机中的数字，心跳越来越快。
    长吁一气，不抱任何希望。
    黄悦不是谢迟，即使少考一门语文也能力挽狂澜成为第一名，她肯定提升不了名次的。
    时间已经从单位“天”变成了“小时”，预示着她的未来。
    将手机扔进抽屉中，沈盛雪撑着脑袋，将教室中的每一个后脑勺都看了一遍，静静的凝视着。
    多记住几个人，回去之后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的她什么都拥有，有父母有朋友，不再孤单。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越想要抓住的时候，它流转得就越快。
    转眼竟然就到了放学。
    沈盛雪沮丧地收拾好书包，沮丧地来到图书馆。
    太惨了，她都没几个小时了，还要浪费在谢迟和黄悦身上，回家陪陪父母不香吗？
    来到图书馆，某个断送她希望的人已经到了，看到她的时候很激动地挥了挥手。
    “沈盛雪，这里！你怎么才到，谢迟呢？”
    “不知道，没准老师拖堂了，我们先进去吧。”
    “好。”黄悦推着沈盛雪上去，走进门：“你怎么不问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
    不提也罢，左右跟她没有多大关系了。
    她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到黄悦的激动。
    “我跟你说，我从来没有因为时间不够而烦恼过，但今天我终于体会到了。”
    “原来当学霸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啊，连卷子都写不完。”
    “嗯嗯，你真棒，请继续努力呢。”沈盛雪极度敷衍。
    “聊什么？”一道影子笼罩住沈盛雪，她微微抬眸，对上了谢迟的眼睛。
    “没聊什么，对面的小姑娘想让你帮忙辅导下。”
    对面的黄悦瞬间冒出桃花眼，真的是谢迟！
    沈盛雪没有欺骗她，她真的约到了谢迟！
    昨天那个发她短信的人出来挨下打，差点害她跟男神擦肩而过，其心可诛啊。
    “嗨，谢迟，你认得我吗？”
    “不认识。”谢迟只认识沈盛雪一个人。
    毕竟她是唯一一人让他看到语文有希望的。
    黄悦没有气馁，拿出练习题：“没关系，我叫黄悦，这道题我不太懂，能不能请你教教我呢？”
    谢迟扫了一眼题目：“沈盛雪会，让她教。”
    “啊？”沈小雪突然被cue，下意识摇头：“不，我不会，还是你来吧。”
    她说着，目光投向了练习题上，好，他们昨天才做过。
    黄悦这个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差。
    谢迟没有搭理两个人那点小九九，兀自拿出几张语文卷子，专门挑里面的文言文部分做。
    语文这种东西，只能循序渐进，急不得。
    他要把文言文学会了，再去学相对简单一点的现代文。
    顶着黄悦极度怨念的眼神，沈盛雪将那道题给讲完。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她翻了两页，找到她的知识盲区，毫不犹豫打了个星。
    “这道题我也不会。”
    黄悦福至心灵，唰地蹦到谢迟面前：“学神，这道题呢，她也不会了。”
    “超纲了，以后你们老师会讲。”
    “我都高三了，怎么会还超纲呢？”
    谢迟：“……你是高三的为什么还不会？”
    “老师没讲。”
    旁边的沈盛雪莫名感觉到了尴尬，但又没办法准确get到尴尬的点。
    总之，黄悦就硬撩呗。
    她急急凑上去缓解局面：“哎呀，你就讲一下吧，我也正好可以听听。”
    黄悦：从今日起，沈盛雪就是我异父异母亲姐妹。
    谢迟扭不过两人，只好摊开草稿纸，按照他的习惯开始讲题。
    因为教过沈盛雪好几次，他也习惯了对学渣的讲课模式了。
    一道题下来，一心只想谈恋爱的黄悦如醍醐灌顶，抡着笔开始做题。
    先写好题，再谈恋爱！
    沈盛雪也被迫加入做题队伍中，她摇了摇头，突然心脏嘭地一下猛烈跳动起来。
    她倏然瞪大眼睛，惊悸万分。
    时间到了吗？！
    不对啊，她还有一点时间！
    第24章
    她还有时间！
    沈盛雪疯狂地给自己洗脑，将微微发颤的双手交叉在一起，藏在桌子下。
    她侧眸问带了手表的谢迟：“几点了？”
    “五点，怎么了？”
    沈盛雪脸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心脏疼的。
    状况十分不对。
    她很清楚，但还是摇摇头：“没事，应该是午饭没吃的缘故。”
    “不会是为了找我才这样吧？”人间清醒黄小悦。
    “是的，因为你我翘了N节课，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明天赔我一块小蛋糕。”
    黄悦一秒认怂：“对不起。”
    下次还敢。
    沈盛雪将注意力转移到练习题上，继续走刚刚的解题路线。
    大概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死期还能死磕着学习的人了吧。
    好家伙，明年的感动中国记得请她去参加。
    旁边的谢迟盯着强打着精神的沈盛雪，总觉得她有点不太真实。
    整个人的轮廓很是虚幻，边缘开始变得透明。
    他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看了一眼。
    没有异样，正正常常的一个人。
    学习太久，眼花了。
    图书馆准时关门，黄悦收拾着书包：“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炸鸡店，我们一起去吃吧？”
    “你们去吧，我有点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黄悦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沈盛雪这是在给她跟谢迟创造独处的机会啊。
    “那你就先回去吧，谢迟，我们两个去？”
    “不了，我也要回去了。”谢迟无情地拒绝了黄悦。
    黄悦并未失落，做人要懂得知足，今天能跟他一块儿学习就不错了！
    “那好吧，明天再见。”
    沈盛雪点了点头，兀自打了辆车先回去。
    时间慢慢逼近，她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疲倦地靠在车窗上，回忆像走马灯一样静静流淌着。
    回到家，沈母已经做好了晚饭：“回来啦，今天去哪里了，你们田老师都打电话给我了，你可真行啊，这样都能翘课。”
    “妈妈，我饿了。”
    沈母白了一眼：“洗手去。”
    沈父从厨房里出来，一眼看出了沈盛雪的不对劲：“小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不知道，我感觉我有点呼吸不过来……”沈盛雪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爸爸，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得了吧，昨天晚上熬夜看手机看到两点的人是我吗？”
    沈盛雪：“……”
    最是无情沈家人。
    她跟沈父面面相觑，后者瞥了瞥嘴：“今晚早点睡啊，你这是困了。”
    行吧，不愧是她爹娘。
    那点儿小忧伤都伤不起来了。
    伤感并不能解决问题，但饭可以。
    沈盛雪一口气干掉了两碗饭：“哎嘛，真香。”
    沈母侧头看着沈父：“明天带她去做一下CT吧。”
    自从摔断腿后，沈盛雪就没有正常过。
    沈父深以为然。
    吃晚饭，沈盛雪没有像往常一样上楼学习，而是窝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
    新闻联播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bgm响起来时，沈盛雪DNA都动。
    她撑着脑袋勉勉强强听完主题曲，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按照记忆中的画面，她扭头问沈父：“爸爸，新闻联播什么时候大结局啊？”
    “放心吧，你这辈子肯定是看不到大结局的。”
    沈盛雪：……
    记忆中的父亲应该是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凝视她：“小傻瓜，这又不是电视剧。”
    他变了，他跟她的记忆格格不入。
    沈盛雪没由来的伤心，失魂落魄地抱着抱枕，不想跟沈父说话。
    一旁的父亲挠挠头，想不出哪里得罪她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沈盛雪盯着秒针看，眼皮子越来越重，意识也慢慢模糊。
    她就这么回去了吗？
    突然，夸夸我狠狠掐了沈盛雪一把，吓得她蹦了起来。
    “艹！”
    沈父：“小雪？你怎么了？”
    “呵……呵呵，没事没事，做了个噩梦，我先上楼了。”
    mmp下手可真够狠的啊，大腿肯定得肿了呜呜呜呜。
    她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还这么欺负她！
    没天理！
    夸夸我：[再骂？取消你的奖励了哦。]
    “什么意思？”她不是任务失败了吗，怎么可能有奖励。
    [恭喜沈同学完成任务！任务奖励：7天，当前剩余天数：7天。]
    沈盛雪的脑内瞬间放起了烟花！
    山穷水复疑无路，原地复活又一天！
    不对，是七天！
    “真的吗真的吗！黄悦真的成功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夸夸我：[是的呢，不过您确定您要继续喊下去吗？]
    沈盛雪这才发现她不小心喊出了声。
    弱弱地回头望去，跟父母六目相对，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完了，解释不清了，明天CT室见。
    哈哈哈哈哈。
    沈盛雪内心狂喜，表面却波澜不惊，安静地回到房间，锁上门。
    然后……
    原地奔跑三百六十圈！
    她活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
    啪叽。
    摔了。
    还好房间有地毯，不然沈盛雪估计要整部小说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她爬了起来，突然发现不对劲。
    脚怎么好了？！
    复活还带医治脚伤的吗，医学奇迹了！
    [是的，这是额外的奖励]
    [本来是想要让您的外表变得好看一些，审核时发现比起您的外表，脚比较重要。]
    沈盛雪害羞捂脸：“讨厌，你是在说我已经足够好看，变不变差别不大吗？”
    [不是哦，您的外表是个大工程，这点小奖励无法一次性解决。]
    沈盛雪：楼下草坪缺你这一份子。
    夸夸我：[接到新任务啦～请在今晚做完一套物理卷子。任务时间：一晚上，任务奖励：1天]
    假笑.jpg这是在公报私仇吗？
    [您可以选择不做哦～]
    沈盛雪直接无视掉它的话，古有为五斗米折腰，今有为续命熬夜。
    [是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请不要篡改历史。]
    哦。
    摊开物理试卷，沈盛雪没有急着读题，而是拿出了手机。
    “风乍起老师！！！”
    对面很快回答：？
    “没事，上次的题您没有回答我的，我还以为您消失了呢。”
    风乍起：“昨天忙，还需要讲吗？”
    谢迟昨天忙着给沈盛雪做辅导，回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要不是对方再次找来，估计真的就要失联。
    看了一遍题目，谢迟微微挑眉，这题跟昨天那一道一模一样。
    学渣挑练习题的习惯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用了，老师您现在有时间了吗？我可能需要麻烦您一下下呢～”
    波浪符号一出，事情不大妙。
    风乍起：“有空。”
    沈盛雪这才放心地看题。
    物理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跟数学题一样，所有的题目就是套公式，so easy。
    但是公式她不会。
    沈盛雪：……
    默默拍下第一道题：“老师，这道题怎么解？”
    “……”风乍起冒出一串黑点点。
    他很是无奈：“为什么你第一道题就不会了？看物理课本第三章第一个知识点。”
    “好的呢。”
    沈盛雪没敢害羞，她就是一只菜鸡，害羞并不能让她成为大神。
    最近接到的任务要么是数学要么是英语，她都把物理化学给落下了。
    希望系统平台发布任务的时候能够平均一点。
    孩子不想要偏科！
    [接到新任务啦～请在今晚做完一套化学卷子。任务时间：一晚上，任务奖励：1天]
    沈盛雪啪啪啪扇了自己几巴掌。
    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任务就是金钱，任务就是生命。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课本上的知识点，在风乍起的指导下记住，再举一反三，找到试卷其他类型题。
    不敢有其他心思，也不敢疲倦。
    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她就站起来跳了几次，最后索性站着做题。
    风乍起那边也有些困倦，但没有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每次回完后就闭上眼小憩，听到铃声又睁开眼来，给她做指导。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睡眠时间不够的日子，偶尔熬一次夜也撑得住。
    直到时针指向四点，对方换了一个化学问题，他的笑容就僵硬了。
    好，他懂了。
    不是熬夜，而是通宵啊。
    请问现在学渣都是这么肝的吗？
    学霸不是很懂这种模式。
    学渣肝不肝不知道，但沈盛雪肯定是肝的，正所谓越熬夜越精神，此刻的她已经精神抖擞，不知疲倦了。
    只是中途上厕所时，被镜中布满红血丝的人吓了一跳。
    夸夸我说得没错，小奖励拯救不了她的脸了。
    她现在让爸爸开一家化妆品公司还来得及吗？
    沈盛雪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继续做化学题。
    化学题比物理题要容易一些，至少她不用每一题都发去问风乍起。
    为了不然风乍起陪自己通宵，沈盛雪将所有题看过一遍，把不会的全部发了过去。
    风乍起：“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解题机器人了？”
    “不是的老师，我知道您是真人，但您放心，下次……”
    [开光嘴警告。]善良的夸夸我打断了她的话。
    沈盛雪：“下次我尽量早点结束，您再忍忍，好吗？”
    风乍起：……
    素质让他不说脏话。
    第25章
    经过一整晚的努力，沈盛雪成功增加了两天时间。
    手机中的个位数有些可怜，她叹了一口气，希望今天也有任务，让她早日突破两位数。
    趴在课桌上背单词，脑子一片混沌，她很想闭上眼睡觉，可现在是上课时间。
    没有胆子睡觉。
    开玩笑，要是被扣时间就凉了。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沈盛雪只背了十个单词，连英语老师都看不下去了。
    下课的时候过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得知是通宵之后，微笑直接消失。
    “你是高中生了，要学会控制一下自己。”
    沈盛雪委屈，她控制不住寄几啊！
    一次通宵换来两天的生命，她可以！
    沈盛雪憋红了脸，放弃解释。
    脱力地趴在课桌上，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鼻尖突然嗅到了一抹芳香，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沈盛雪半眯着睁开眼睛，竟然是陈茗芝。
    自己都还没有找她算账了，她倒好意思过来了。
    “有事？”
    陈茗芝点点头：“这周末我生日，你跟你爸妈应该会过来吧？”
    沈家和陈家向来交好，以前孩子们的生日都会互相邀请，促进双方的感情。
    但今年的情况不一样，陈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沈家在疏离他们。
    S市的生意没有谈成，陈家的股市一落千丈，要不是有一点根基在，只怕早就已经破产了。
    而反观沈家，现在正在拓展新领域，前景十分可观，未来很有可能冲进国际市场。
    陈茗芝的父亲有些急切了，想借着陈茗芝这次生日宴会，重新跟沈家拉近一下关系。
    沈盛雪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关注股市行情，心想这家人还真是臭不要脸啊。
    之前S市的生意明明就是个坑，还往他们沈家塞，现在出事了又要来吸血，可笑。
    她好整以暇地撑着脑袋，食指勾弄着头发：“你生日我为什么要去？”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而且我爸妈也说了，有事情要跟叔叔阿姨沟通一下。”
    “我们沈家跟你们没有事情好聊的。”沈盛雪耸耸肩：“毕竟也是被坑过的，谁还敢合作啊。”
    陈茗芝心里咯噔一跳：“什么被坑过啊，你在说什么？”
    “S市，黄悦。”
    这两个关键词看似没有任何联系，可当事人却一下子串了起来。
    陈茗芝的指尖微微颤抖，不由地有些害怕，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S市是针对整个沈家，黄悦则是针对沈盛雪本人。
    陈茗芝跟沈盛雪认识这么多年，十分了解对方的为人。
    如果沈盛雪手上没有证据，她断然不会这么肯定地开口。
    踉跄地退后了一步，陈茗芝收起了虚假的笑容：“你知道了？”
    “你觉得呢？”
    “让黄悦打断我的腿，给黄悦发我跟谢迟看书的照片，你以为这一些都能瞒住我吗？”
    陈茗芝微微眯眼，有些意外。
    这些事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只是沈盛雪能够按捺住不跟自己对峙，沉着冷静得不像是她了。
    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陈茗芝问道：“你是谁？”
    沈盛雪差点儿当场鼓掌。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不是基友，而是敌人。
    陈茗芝是她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怀疑她身份的。
    “我能够是谁？”沈盛雪微微嘟嘴，水汪汪的眼睛看似人畜无害：“不过是一个被好朋友算计了的小可怜罢了。”
    “不知道这个好朋友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丝丝后悔呢？”
    陈茗芝恶狠狠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想起来这些天经常做的一个梦。
    梦里她跟沈盛雪都来到了十年后。
    她们相遇在一个商场之中，陈茗芝身后保镖成群，为她拎着购物袋，挥霍如土。
    而沈家千金却穿得简朴，站在橱窗外看着里面一条裙子发呆。
    两人擦肩而过，互不认识。
    自从沈盛雪受伤之后，她就梦过很多次了。
    陈茗芝拿不准这个梦想要预示的东西，但如果真的问她后不后悔，答案是肯定的。
    后悔，但还是要做。
    沈盛雪伸了个懒腰，抬手接住古茗帮忙打回来的水：“谢谢啊。”
    “客气了，我们可是兄弟啊！”
    古茗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落到陈茗芝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瞬间涨红了脸，没脸在继续待着。
    古茗差点被她撞到，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怎么了，年纪轻轻火气怎么这么大？”
    “更年期到了，你理解下。”
    “理解理解，不过我妈也更年期啊，也没见她发过脾气。”
    沈盛雪很是诧异：“你拿她跟你妈做比较？”
    “……别挑事啊。”
    “沈同学，你的腿什么时候好啊？我们周末要跟一班的同学去爬山。”
    孙黎拿着手上的报名表过来，“这是我们班上要去的人，你看看？”
    “一班？你们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约的地步了吗？”
    古茗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这件事还得多亏你，对了，我还加上了安小小的□□，嘻嘻。”
    “这有啥，我还有谢迟的电话号码呢……”
    沈盛雪突然愣住，默默抬起头，跟对方四目相对，欲盖弥彰解释道：“我们只是为了互相学习，你懂的吧？”
    古茗十分善解人意：“懂懂懂，孙黎，你也懂吧？”
    “我还能不懂吗？你跟安小小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他们肯定也是纯洁的。”
    沈盛雪：漂亮，解释不清了。
    “写上我的名字吧，到时候定好了时间再告诉我。”沈盛雪把报名表还给了孙黎。
    后者跟古茗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感慨爱情的伟大。
    [呜呜呜呜太感人了，沈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勇敢啊！]
    沈盛雪听得一头雾水，这个傻逼系统又在搞什么事情？
    [连断腿都想要跟谢迟出去玩，这对CP我磕了！]
    沈盛雪：你脑子有病吧！我的腿是不是好的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你竟然只否认前面，那就是说后面的部分肯定了是吗？没关系的，周末我不会给你放任务的，你放心吧！]
    沈盛雪：举报的选项在哪里！！
    救命，有没有人来收了这个系统啊！
    [没有哦，现在有一个任务在你的面前，不知道你要不要呢？]
    沈盛雪一个猛虎落地式滑跪：夸父！给我!
    [……夸父？]
    沈盛雪很好心地给了解释：夸夸我爸爸，简称夸父。
    [接到新任务啦～让您的同学王小兵参加并完成周五运动会的男子三千米跑。任务时间：3天，任务奖励：3天]
    “王小兵？”这是谁？
    班上有这么一个同学吗？
    拍拍古茗的肩膀：“王小兵是哪个？”
    古茗很是纳闷，伸手往旁边一指：“喏，那个蓝衣服的就是。”
    沈盛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差点没厥过去。
    王小兵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子，平时在班上没有什么存在感，老师为了不让他影响到别的同学，每次换座都让他自己坐在最后一排。
    肥胖、孤僻、沉默……
    这压根就不是一项人类能够完成的任务！
    以前不都是她选任务对象的吗，这次怎么就系统指定了！
    是不是有黑幕啊！？
    夸夸我一片安静。
    沉默等于默认。
    是的，它不满意“夸父”这个外号，决定报复报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家。
    沈盛雪哭丧着脸，又一次拍古茗的肩膀：“你跟他熟吗？”
    “王小兵吗？你在开什么玩笑，班上就没有一个人跟他熟的。”
    “这么孤僻？”
    古茗认真点点头：“对啊，听说他爸妈前两年出车祸走了，所以才性情大变，谁都不爱搭理。”
    “我告诉你啊，你最好也被接近他，算命先生说他克人。”
    “克个鸡儿。”沈盛雪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这些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没读过书的。”
    脑子越是没东西，才越需要用废料来填补。
    古茗嗷了一声，愤恨地扭过头，不跟这个不讲理的女人说话。
    沈盛雪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小兵，后者正盯着手中的漫画书入神，并未察觉到异样。
    她视线下移，落到了自己的腿上，微微勾唇。
    ……
    中午下课，沈盛雪跟着古茗到了食堂。
    “你这腿脚不方便的，在教室等着不就行了吗？”
    “干嘛，现在我使唤不了你了吗？推我一下怎么了？”
    沈盛雪边说着，眼神不断往王小兵那边瞥。
    让古茗随便打了几样菜，她抬抬下巴，看似不经意，实则非常故意：“去坐那里吧，没人。”
    “那儿？不了吧，那个王小兵在。”
    “在就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沈盛雪兀自推动轮椅，古茗没有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王小兵还是像往常一样，打上自己喜欢的菜，坐在食堂的角落用餐。
    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需要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突然，一个托盘出现在他灰暗的视野之内，他眼睛一动，对上了那双透着太阳光芒的眸子。
    “你认识我吧？能不能跟你一起吃呢？”
    沈盛雪笑靥如花，熟稔的语气让人怀疑她早就跟王小兵认识了。
    第26章
    “介意。”
    王小兵漠然收回视线，将那抹阳光从他的世界中赶走。
    沈盛雪是八班的风云人物，行事作风向来没个准，今天突然跟他说话，准不是什么好事。
    一心只想要完成任务的沈盛雪并没有被他的冷漠击退。
    “不要这么冷漠嘛，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对了，周末爬山你报名了吗？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啊。”
    王小兵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她的轮椅。
    不用开口，沈盛雪就已经读懂对方眼中的质疑。
    她拍了拍轮椅：“怎么样，我都去了，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不要。”
    果断地令人发指。
    这种等级的boss不好攻略，沈盛雪也不心急，左右离运动会还有两天呢。
    她佯装失落，拿起筷子干饭。
    干饭＞生命＞任务这是她人生究极等级，任凭谁也无法改变。
    王小兵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暗自嗤笑，果然又是这样。
    他刚刚才过来，吃不到两口就被沈盛雪打扰了，顿时食不知味，索性端起餐盘离开。
    沈盛雪见状急忙喊道：“王同学，你怎么走了啊，你还剩这么多，浪费可耻啊！”
    “行了，人家都不搭理你。”古茗从隔壁桌回来，从她的餐盘中夹走了一块糖醋排骨。
    “关你什么事，别动我的排骨，小心我揍你！”
    古茗说；“你没事找他干嘛，我跟你说，你最好不要挑战自己，我上学期跟他坐了一个月的同桌，他都没主动跟我说过话。”
    “平时都是我找话题，然后在他的嗯嗯哦哦中结束。”
    “对了，我说克星真的不是骗你的，因为坐他旁边，我上学期英语就没有及格过！”
    沈盛雪掰着拳头，手关节咔咔作响：“你不觉得将这种事情赖到别人头上的行为很欠揍吗？”
    “不觉得，小雪，听我一句劝……嗷～”
    沈盛雪的拳头落在了古茗的脑袋上：“不听，小小年纪搞什么同学歧视，以后长大了你们不记得了，可对他来说，高中时期就是一段灰暗的回忆。”
    古茗不过十七岁，心智到底没有成熟，他挠了挠头：“什么是以后？”
    对于这个青春且躁动的年纪，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后。
    “行，我高估你的智商了，那你跟他坐了一个学期，他有没有什么喜好？”
    “有，看漫画。”
    “所以我是瞎吗？他天天漫画不离手，我能不知道这个？”
    沈盛雪恶狠狠地扒拉了两口饭，今天的糖醋排骨真好吃。
    用完餐，回到教室，不少同学趴在桌上休息，王小兵还是一如既往捧着漫画书看得入神。
    跟古茗要来爬山名单，沈盛雪又找上了他。
    “小兵同学，一起爬山吗？”
    王小兵正看到精彩之处，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沈盛雪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这回他倒是听见了，给了沈盛雪一个迷之眼神，“你闲着没事吗？”
    他这话□□味非常浓，换做是以前的沈盛雪，没准已经抡拳头了。
    可惜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沈盛雪露出一抹更加迷的微笑：“是哦，所以在你答应我之前，我可能会一直打扰你呢。”
    “哦。”
    王小兵掏出耳机，进行物理隔离。
    沈盛雪又一次离开。
    一分钟后，一张草稿纸挡住了王小兵的视线，上面写着“爬山”两个大字。
    王小兵放下漫画书，借过她的草稿纸。
    然后平静地缓慢地，撕了。
    撕完塞回沈盛雪的手，继续看漫画。
    观战的古茗不忍心看到昔日的老大被这么折辱，连人带笔拉了回来。
    “小雪，求求你了，换个对象挑战吧。”
    “不，”沈盛雪摇摇头，将手上的纸屑移交给古茗：“你看，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还只是撕草稿纸，而不是扬了，证明这孩子还是有救的。”
    古茗勾唇冷笑，指向黑板。
    年轻的双眸未曾遭受电子产品的荼毒，裸眼视力绝佳。
    沈盛雪清晰地看到了黑板值日表上，写着王小兵的名字。
    哦。
    原来是不想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啊。
    古茗劝说无果，只好将事情告诉了孙黎。
    “孙子，怎么办啊，沈盛雪真的摔坏脑子了呜呜呜呜。”
    孙黎：“从我的肩膀滚开，另外，你真要担心她，可以带她去做CT。”
    “谢谢，已经做过了。”当事人道。
    草稿纸能撕，但塑料垫板不能撕。
    恰好月考结束不久，天气也慢慢变热，大家就没有收起考试用的垫板。
    沈盛雪斥巨资跟他们回收了几块二手的，剪成小块，用马克笔在上面写字。
    然后一张一张传到了王小兵的手上。
    要不是知道内容，班上同学就要怀疑她是在给他写情书表白了。
    “沈盛雪！”
    沈盛雪猛然回神，这才发现田老师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脸色黑如木炭。
    “老师……”
    “你还知道我是老师？是我平时对你太宽容了吗？”田老师一把夺过她没写完的垫板：“上课传纸条也就算了，还用得这么五彩斑斓，生怕我看不到？”
    全班哄堂大笑。
    “闭嘴！”
    田老师看了一眼内容，冷哼道：“王小兵，一起爬山吗？”
    “沈同学，你是不是高估自己了，还约人去爬山，你先把周五运动会过了再说吧。”
    沈盛雪一脸茫然：“运动会跟我有关系？”
    “有！”大家异口同声。
    是真的有。
    那一天，沈盛雪终于回想起十年前被女子八百米支配的恐惧。
    她想起来了！她报过八百米！
    沈盛雪一脸菜色：“老师，您看我像是能跑的吗？”
    她晃了晃打石膏的腿。
    还好没有急着去拆，不然周五怕是逃不掉。
    时隔十年，她至今对八百米心有余悸，足以见八百米的可怕。
    “本来想让其他同学替你的，没想到你体力这么好，还能爬山，那就不用代替了。”
    田老师说完，把她桌上的小垫板全都给收走，连荧光绿的马克笔都不落下。
    沈盛雪歪过头看王小兵，后者正将收到的小垫板扔进垃圾桶。
    ［沈同学，友情提示，我们的任务是周五运动会。］沈盛雪有气无力趴在桌上：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是让他爬山？］曲线救国，你一个机器人是不会懂的。
    被无视了一整天的沈盛雪没有任何挫败，反而越挫越勇。
    放学的时候鸽掉了黄悦和谢迟，留在教室里看王小兵打扫卫生。
    大胖小子看起来冷冰冰的，扫的地倒是很干净。
    他会将整张桌子挪开，仔仔细细扫着每一条缝隙，认真地沉浸在他的世界中。
    如果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就更好了。
    被看得实在难受，王小兵终于抬头，主动开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交朋友。”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大多要跟王小兵交朋友的人，都是在可怜他。
    沈盛雪歪着头疑惑：“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你也摔断腿了吗？”
    “那就不要靠近我，我不需要朋友。”
    沈盛雪直接无视掉他的话：“哎呀，人生在世怎么可以没有朋友呢，我跟古茗他们约好了，等你扫完地去撸串啊。”
    “不去。”
    王小兵再次拒绝。
    沈盛雪再次无视。
    所谓天然克腹黑，不要脸克冷漠。
    [说得好像处CP一样。]
    沈盛雪：嘴巴不要的话可以捐了。
    [任务不要的可以取消了。]
    沈盛雪VS夸夸我，从未赢过。
    等到王小兵打扫完，被使唤去买饮料的古茗也回来了。
    他将手中的可乐扔向王小兵：“好了吗，走走走，孙子他们已经开吃了。”
    “让你们不来帮忙！”
    “我这不是给你们买饮料去了！你还怪我！”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王小兵愣愣地看着手上的罐装可乐，冰冻的铝罐被一层薄薄的水珠覆盖，晕湿了他的手心。
    他抬头想要拒绝，却见沈盛雪已经被古茗推出了教室，那声“王小兵，你快点儿”游荡在走廊中。
    来不及思考，王小兵无奈地背上书包，默不作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傍晚时分，夕阳摇摇欲坠，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暖橘色，遥远的地平线上还残留着几束光。
    三人的剪影落在地上，拉得老长。
    沈盛雪看着明显宽了不少的影子，勾唇笑了笑。
    古茗低声嘀咕：“还好他跟上来了，要不然我的饮料就是白买了。”
    “我花的钱，谢谢。”
    “那也是我拿着钱去买的，真搞不懂你这人，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啊。”
    沈盛雪突然关心起班上被孤立的同学，倒是让古茗很难接受。
    她微微仰头，长吁一气：“以后别叫我老大了，叫我沈善心吧。”
    人到中年……
    不对。
    是人到少年，不得不为任务低头。
    沈盛雪原本想着利用这一次班级小团队聚餐，跟王小兵拉近距离，好完成她的续命大业。
    谁知攻略进度还没有进展，撸串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烧烤摊没开也就算了，为什么还遇上远近闻名的小混混啊！
    抽烟、纹身、染发……
    个个不好惹，绝了。
    第27章
    孙黎几人抱成一团，被几个混混围在一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里接近榕宁二中，治安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有混混聚众闹事，还恐吓学生，没想到他们今天倒霉，千年难得一遇的事情都能让他们给碰上。
    沈盛雪的轮椅碾过碎石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众人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蹲在角落的人站了起来，嘴巴叼着一根草，眉骨处打了两颗银闪闪的钉子，十分不好惹的模样。
    “他们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同学？”
    孙黎反手将身后两个女生给护住，咬牙犹豫了两秒：“不是。”
    他们已经乖乖把钱给这帮人了，对方却没有要放人的意思，看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搁这儿守株待兔呢。
    眉钉男不傻，一把揪起了孙黎的衣领：“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你同学叫过来。”
    不远处的沈盛雪微微挑眉：“哟，孙黎，你又交到新朋友啦，这位朋友脾气真暴躁啊。”
    朋友个屁！
    被拎在手上的小鸡仔不敢说话，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眉钉男没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小女生，他松开手，眯着眼打量着她。
    路口的灯已经亮起，裹着下午最后一抹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冗长，他一步一步走向沈盛雪，黑影像盯着猎虎的孤狼，将她笼罩其中。
    小姑娘没有丝毫惧怕，她微微仰起头，笑得人畜无害：“哥哥，怎么称呼？”
    “道上人称虎哥。”
    什么道？
    下水道吗？
    这可能是下水道被黑得最惨一次了。
    沈盛雪依旧笑如春风：“原来是虎哥，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没想到本人竟然这么帅，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虎哥愣了下，一时间竟然没有明白这个走向。
    沈盛雪拉开书包拉链，低头扒拉了两下，抬手挥了挥：“虎哥，你让开点，挡到我的光了，我找不到签字笔。”
    某条道上叱咤风云的虎哥哦了一声，默默让开。
    沈盛雪余光扫了对方一眼，后者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扭着头跟旁边的兄弟暗暗炫耀。
    她闭了闭眼，摸到书包中的手机，无比庆幸她还备了一部老人机。
    抹黑寻找按键，从记忆中搜刮出一个号码出来，慢腾腾按着。
    两分钟后，她从无底洞书包中掏出了一本笔记本：“来，虎哥，给我签个名吧，对了，孙黎，今天XC烧烤店没有开吗？”
    “对啊，”烧烤店贴的告示就在眼前，扭过头就能看到，孙黎莫名其妙：“老板出去旅游了，估计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
    沈盛雪眼珠子一转，趁着虎哥签名的时候又问道：“虎哥，你经常在这附近勒索学生吗？”
    “什么叫勒索学生，我们虎哥只是想要跟你们交个朋友！”
    “是是是，我说错了，不好意思啊。”
    虎哥将名字签好给她：“小姑娘，我看你也不简单，以前混哪里的？”
    “虎哥，我是老实人，哪里也没混。”
    “是么，那要不要跟哥哥们去玩一玩，带你开开眼界。”
    他眼睛落在沈盛雪的胸前，那股淫.邪的意味不言而喻。
    饶是男生，古茗和王小兵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下动作想将沈盛雪护在身后。
    “噗嗤……”
    沈盛雪突然笑出声：“好啊，我还有几个朋友，要不你等等？”
    “行啊，等呗。”
    身边的小弟有些焦虑：“虎哥，我感觉不太对劲，我们拿了钱就走吧？”
    “废物，不过是几个高中生，还能翻天了不成！”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祖国美丽的小花朵，没有一点儿坏心思的。”
    沈盛雪笑得干净，要不是心中有数，她都快被自己的话给洗脑了。
    虎哥也不急着让他们交钱，叼着草等着，时不时还看了沈盛雪一眼。
    小姑娘长得白嫩，乖巧地垂着眸子抠手指。
    孙黎带着另外两个同学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防备着虎哥，“小雪，你还约了谁啊？让他们过来真的好吗？”
    “是啊，要不跟他们商量下，先放我们离开。”
    “不用，大家都是朋友，这么走了多不好意思啊，”沈盛雪扫了虎哥一眼：“况且我听说虎哥正直威武，肯定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啊。”
    同班同学多年，孙黎一眼就看穿沈盛雪，她笑得这么奸诈，指不定使什么坏呢。
    沈盛雪向来有主意，就算碰上隔壁学校的对手也没有在怕，这一次大概也是有办法脱身的。
    不明就里的几人选择相信沈盛雪，沉默着一块儿等待“朋友”的现身。
    “小妹妹，你说的朋友什么时候到啊，这里离你们学校也不远吧？”
    “是啊，应该快到了。”
    沈盛雪半眯着眸子往巷口看去，看到了几个四处张望的身影。
    她挥挥手：“我们在这里！”
    “朋友”来了。
    虎哥一巴掌拍了刚刚说要离开的小弟，咧开嘴笑了起来：“熊样，她朋友这不是来了么。”
    他转身看去，随着几个人的接近，看清对方的着装。
    灿烂的笑容逐渐僵硬。
    被一巴掌拍懵的小弟后知后觉：“大哥，他们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警察！快跑啊！”
    不远处的警察叔叔早有准备，见一群人慌慌张张逃跑，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沈盛雪默默让开大路，静静看着小巷子中猫捉老鼠的游戏。
    蹲了一下午的小混混们腰酸腿疼，一个个像小老鼠一样抱头乱窜，逐一被抓到。
    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沈盛雪还不忘添油加醋喊道：“警察叔叔，他们还拿走了我们的钱包，那可是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好啊，你们胆子真大，连学生都敢欺负！”
    虎哥被扣上手铐，委屈道：“不是学生我们打不过啊……”
    “还嘴硬！学生们，你们跟我们回派出所一趟，做个笔录。”
    沈盛雪拉了拉左右护法们的手：“好，走吧。”
    王小兵愣愣地看着，机械地抬手帮忙推轮椅，一时半会儿竟然反应不过来。
    她什么时候报警的？
    在来的路上未卜先知，提前打电话？
    不对啊，从放学开始她就一直在教室中盯着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电话……
    他不断回想着其中细节，身边的孙黎却没有他这么有耐心，去细细复盘。
    孙黎直截了当问道：“你啥时候报警的？”
    “嗯？我吗？”沈盛雪从书包中掏出她的老人机：“你们没有老人机的吗？”
    “有啊，可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的。
    后面的话孙黎没有说了，他终于知道沈盛雪跟虎哥要签名的意图了，原来是那个时候。
    “好家伙，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抡着拳头跟人冲呢。”
    “嘴巴不要的话可以捐了。”沈盛雪白了孙黎一眼。
    王小兵抽走她的手机，端详了一下：“你用这报警的？”
    “是啊，怎么了吗？”
    “没事。”
    王小兵抿着嘴没有继续说，他静静地跟着大部队走，耳边是沈盛雪得意的自夸和其他同学崇拜的声音。
    印象中的沈盛雪是莽撞无脑，任性妄为的，今天一整天相处下来，她好像跟传闻中的人不太一样。
    起码并不像听说的，甚至是以前看到的那么难堪。
    感觉……
    格外的细心，有分寸。
    沈盛雪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谁在夸我？”
    “我啊，我说这么大声你没有听到吗？”孙黎拿回钱包，别提有多开心了：“我还以为我下半个月要饿肚子了，还是你厉害。”
    “客气了客气了，记得分我一半。”
    孙黎的驴脸瞬间拉了下来：“警察叔叔，她敲诈勒索！”
    专心押犯人的警察叔叔扭过头来：“告诉你们老师去，这件事我们可不管啊。”
    “警察叔叔英明！”
    一行人往派出所去，简单做了一下笔录，在虎哥的怒视下离开。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回家估计也没得吃，他们索性就近找了家大排档。
    七八点钟的大排档还很安静，稀疏几人聊着天，随着几个年轻人的到来，提前热闹了起来。
    孙黎亲了一口自己的钱包，大气道：“来来来，大家随便点，今天晚上我请客。”
    “小伙子真大方啊，老板娘，听到了没，招牌菜多上几份，我们吃不完打包带走。”
    “不是，沈盛雪，我跟你有仇啊！”
    沈盛雪扬眉：“怎么，玩不起是不是？”
    孙黎看了看菜单，再看看钱包，咬咬牙：“行，老板娘，给我上！”
    “得嘞，小老板们等一会儿啊，马上。”老板娘问了下口味，这就去忙活起来。
    在座的都是小学鸡，不能喝酒，只能可怜兮兮地倒上果汁。
    新鲜橙汁酸酸甜甜，过口不留味，怎么喝都没什么滋味。
    沈盛雪砸吧砸吧嘴：“还是啤酒好喝……”
    “啤酒？你喝过吗？”
    “喝过……”
    沈盛雪愣住。
    喝过的是未来的她，不是现在。
    她欲盖弥彰解释道：“过年的时候家里开了不少酒，我就喝了几口，懂得吧？”
    “懂。”
    第28章
    按照她的人设，即便不是逢年过节，那也是意料之中。
    几个学生凑在一起，话题总是离不开校园生活，学霸讨论成绩，学渣则聊课后八卦。
    跟着来的女生凑近了沈盛雪：“沈同学，听说你有谢迟的电话，这是真的吗？”
    “孙黎狗东西，又到处说我的事情！”
    “看来是真的！”绑着双马尾的林语激动起来：“你竟然拿下了谢迟这朵高岭之花，真为我们八班争气！”
    另一边的萧如如附和：“如果是你，我愿意把谢迟让出来。”
    “那大可不必，我跟谢迟啥也没有，不用让不用让，你要是想追就追。”沈盛雪不想造孽。
    她还要完成沈家的文艺复兴，不能在这朵花上浪费时间。
    真棒，沈盛雪，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庸俗的颜狗雪了。
    “沈盛雪，你就没想过会被抓到吗？”
    王小兵冷不丁开口，突兀的声音将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他长相偏胖，莫名有种浑厚阴冷的气质，可声音却异常的干净。
    只是他不怎么说话，开口的时候带了几分沙哑。
    沈盛雪微微挑眉：“想过啊，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万一被抓到，按照孙黎他们的性格，他们肯定不会让我被打，既然挨揍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拼一拼？”
    “……”这么损的吗？
    他肯跟沈盛雪主动交谈，证明她已经成功了一步了。
    沈盛雪趁热打铁，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可乐：“做人呢，就不要因为一个结果而束手束脚，你看今天，如果我不试试看，没准我们就没钱吃这顿晚餐了。”
    “哇，沈盛雪，你最近境界有点儿高啊。”孙黎忍不住叹了一声。
    沈盛雪懒得搭理他，继续王小兵洗脑：“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你不愿意走出来也是正常，但是你自己不往前，总不能拒绝别人带你往前吧？”
    小胖子低垂着脑袋，目光落在玻璃杯上，可乐的气泡附着杯壁，慢慢向上升。
    沈盛雪点到为止，为自己举杯，喝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嗝，激得她鼻子有点酸。
    她捏了捏鼻尖，把那盘油焖大虾端到自己的面前。
    王小兵突然拍桌而起，表情十分严肃。
    所有人都愣住，静静仰头看着攥紧拳头想要打人的王小兵。
    只有沈盛雪一脸激动，按照正常剧情，王小兵是被她感化了啊！
    来吧，流下你痛改前非的泪水吧！
    向我倾诉你压抑多年的痛苦吧！
    王小兵冷笑：“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孙黎答道。
    一碗上下文并无联系的鸡汤。
    还没有灌下去就被王小兵连碗带桌给掀了。
    沈盛雪僵住：“你怎么这么认真？”
    “鸡汤这玩意儿，讲究的是一个心理安慰，你如果要强调逻辑性，建议你多做几道数学题吧。”
    “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理不直气还壮？”王小兵问。
    “脸皮厚。”沈盛雪说。
    王小兵松了一口气，还行，这女的还有点自知之明。
    逻辑性不强的鸡汤王捧着脸蛋刻意卖萌：“怎么样，看在我这么执着的份上，一块儿爬山。”
    “不去。”
    “不去的话，明天我就去申请跟你同桌哦，”沈盛雪笑容满面，隐约露出凶光：“相信王同学应该不想接下来的半学期不得安生吧？”
    硬了。
    拳头硬了。
    “沈盛雪，你到底想要干嘛？”
    “交朋友啊，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他甚至怀疑沈盛雪是来折磨他的。
    孙黎见形式不对，为了避免沈盛雪被暗杀，摇晃着可乐杯，直接坐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岌岌可危的同学关系因为他的出现稍微牢固了一些。
    “孙黎，你干嘛呢？”
    沈盛雪拨开他，盯着王小兵不放。
    她的第六感向来准确，王小兵虽然嘴上不说，心中肯定已经认可她了的。
    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她的任务就还有一线生机。
    胖乎乎的王小兵被孙黎护在身后，莫名觉得委屈，瑟缩了一下，勉勉强强把壮硕的身躯藏起来，避开了沈盛雪狡黠的眸子。
    沈盛雪抓住了他一瞬间的躲闪：“诶，你躲开了，说，你是不是怕我了哈哈哈哈哈。”
    “哥们，真的，做个CT吧。”
    求求了。
    自打她摔断腿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比以前还要疯狂，比以前还要不讲道理。
    沈盛雪咳了咳，吨吨吨喝了一大口可乐，冰冷的碳酸饮料穿肠而过：“行，冷静了。”
    “不逗他了，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孙黎已经习惯了她话题跳转的速度：“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也不知道这群高中生会不会玩，沈盛雪贴心地讲解了一下玩法。
    “除了一些敏感的话题之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先说好，如果赖皮的话就罚款，第一次十块钱，第二次二十，依次递增。”
    因为在座的各位不能喝酒，沈盛雪只好改变了惩罚制度，大家也都没有意见，让老板娘把吃完的盘子给收走，中间空出一片区域了。
    孙黎跟隔壁桌的老大爷要了个空的啤酒瓶，放在了中间。
    “来来来，猜拳决定。”
    几人站了起来，伸出大小不一的拳头，眼神相互交流，明明只是一场游戏，却庄严得像是战士出征前的宣誓。
    “石头剪刀……布！”
    六个人的猜拳，想要决出胜负并不简单，花了两分钟，最后的决定权落在了沈盛雪的手中。
    Yes！
    沈盛雪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以前应酬的时候她没少玩过真心话大冒险，为了挖出想知道的事情，她私底下专门练过，只要是她盯上的猎物，任谁来也别想逃。
    起身抓住啤酒瓶，顺手抹了抹桌布的布料，再掂量掂量这幅身体的力量，沈盛雪没有犹豫，看似随意地转了一圈。
    她用的力气很大，啤酒瓶直接转了几圈，最后速度慢下来。
    平口所指之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到瓶子离开，又松了一口气。
    沈盛雪是最淡定的一个。
    她侧目看了王小兵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啤酒瓶停了下来，瓶口对准了王小兵。
    “哇哦，王同学，是你耶，你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王小兵铁青着脸，啤酒瓶是孙黎去隔壁桌拿的，沈盛雪没有机会动手脚，可是看她表情，又像是早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真是邪门。
    他咬咬牙：“真心话。”
    他不会选大冒险的，一旦选了，周末爬山肯定逃不掉。
    沈盛雪并不意外：“好吧，那我就问了。”
    “你想交朋友吗？”
    心脏骤停。
    王小兵凉凉瞥了沈盛雪一眼，怒意像一团棉花，轻轻打在沈盛雪的身上，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她的问题不敏感，对王小兵而言却直击心灵。
    这个问题对寻常人来说不难回答，可落在王小兵身上，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大家默默选择不去看他。
    王小兵平时这么孤僻，就连古茗孙黎这么好相处的人都被他拒绝的，他肯定是喜欢独来独往的。
    沈盛雪也没有催促，跟大伙儿一样，安安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半晌，王小兵闭上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想。”
    饭桌一瞬间鸦雀无声。
    沈盛雪勾唇一笑，自然地岔开话题：“好！轮到你了。”
    “什么？”王小兵有点儿跟不上沈盛雪的节奏。
    “轮到你转酒瓶了啊，你不转我转了。”
    王小兵后知后觉起身，抬手转动啤酒瓶。
    没有任何技巧性，啤酒瓶转了两圈，像是报复一样，对准了沈盛雪。
    “我选大冒险！”
    “哇哦！！”大家兴奋了起来。
    孙黎激动地怂恿他：“小兵，快，让她吃屎！”
    “……”
    “……你好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氛围立马好转，所有人都不再盯着王小兵，很自然地接纳了他，把他当成了一份子。
    王小兵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他学着大家笑起来：“那……明天帮我做作业吧。”
    “好，十块钱，我放这儿了。”
    “咦——”
    “怂。”
    沈盛雪微微扬起下巴，十分嚣张：“我这叫有钱任性，你们想学都学不会。”
    “行了行了，你转吧。”
    沈盛雪瞪了起哄的人一眼：“孙黎是吧，你没了。”
    “咋地了，你还能让酒瓶子对准我不成……”
    瓶口静止，孙黎的笑容也静止。
    “我去，这么神的吗？”
    “孙黎，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孙黎一脸吞苍蝇的表情：“大冒险。”
    “行，给王小兵来个公主抱。”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
    孙黎家庭不错，但父母管得严，平时没什么零花钱，每周都只给够吃饭的，除非平时表现优异，才有额外的奖励。
    而作为学渣，他就没有拿到过额外奖励。
    条件不允许他嚣张。
    “王同学……”
    “拒绝。”
    沈盛雪抱着双臂，默默看戏。
    [接到新任务啦～请在三十分钟内背诵一篇英语作文，任务奖励：1天。]
    快乐戛然而止。
    第29章
    多么寒酸的奖励，可对于沈盛雪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她将残破不堪的笑容收好，拉开书包，艰难地从里面找出了昨天才买的《英语作文集》，封面设计简陋，十分廉价的模样，这是她路过一个小摊贩，被强行塞进手里的。
    昨天的她还很嫌弃，不料今天报应就来了。
    由于这本书的封面的配色过于跳脱，她一拿出来就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孙黎一脸难色：“小沈同学，请问您在干什么？”
    “背书。”
    沈盛雪面如死灰。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行为更是认真得让人无法怀疑。
    沈盛雪无视掉众人惊愕的目光，伸手捂住耳朵，隔绝掉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心无旁骛地背了起来。
    这大半个月的非人折磨，她已经练就了一身三秒集中精神的神技，只要没有人来打扰她，她能够连续两个小时不走神。
    作文篇幅不长，词汇也不是很艰涩拗口，她低着头嘀嘀咕咕，专心致志记词，顺便简单理解了个大概。
    这次的任务还算良心，起码没有拉其他人下水。
    在这么热闹的氛围下叫别人来学习，沈盛雪肯定会被打的。
    她低着头嘀嘀咕咕，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近乎惊恐的视线。
    就连一直坐她旁边的人，也忍不住挪开了半米。
    古茗给孙黎投了个眼神。
    古茗：怎么回事，CT呢！不是说要去做的吗！
    孙黎：她还用做吗？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了，直接送精神病院吧。
    古茗：有道理。
    大家默不作声看着沈盛雪，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沈盛雪啪一声合上了书，长长了吐了一口气。
    孙黎颤巍巍给大佬端可乐：“您……您好了？”
    沈盛雪一饮而尽：“淦！好了！”
    “干？哦哦，来来来，大家举杯！干！”
    沈盛雪：“……”
    算了，不管怎么说，今天又赚到了一天。
    如果按照每天来一次任务的话，那王小胖那三天岂不是可有可无了。
    沈盛雪在心里仔细盘算着。
    能够听到玩家心声的夸夸我连夜坐火车端来了一盆冷水：[遗憾地通知您一声，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系统将不会发布新任务。]
    [另外，人家叫王小兵。]
    沈盛雪：哦。
    没关系，明天还有一天。
    坚强的沈盛雪如此安慰自己。
    翌日。
    “王小兵同学……”
    “不去。”
    沈盛雪：“……”好，翻脸不认人。
    她狠狠地掐住大腿，疼得她眼泪直冒：“呜呜呜呜，王小兵，你好狠啊，我都成这样了你还不看我一眼吗？”
    王小兵僵硬地扭过头，咬牙切齿：“闭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甩了她呢。
    沈盛雪一愣，哭得更加惨烈了。
    “你还凶我，天呐，古茗，你过来评评理啊。”
    “怎么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如泉的声音。
    沈盛雪弱弱抬眸，对上了谢迟的眸子。
    千年难得一见的学神再一次降临八班。
    不得不说，沈盛雪还是很有招的，要不是她，谢迟估计毕业都不知道榕宁二中原来还有个八班的存在。
    沈盛雪一秒收回眼泪，用校服袖子擦了擦：“没事没事，学神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
    “你从哪里学来的奇怪口音？”
    “电视剧。”沈盛雪老实回答。
    王小兵心想，怕不是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
    谢迟不咸不淡哦了一声，没有追问，把手上一沓试卷交到她的手上：“你们昨天的随堂考，田老师让我帮忙带过来。”
    “……这不顺路吧？”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田老师比他还懒，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谢迟随手翻开一张试卷，突然嗤了一声，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全班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众人。
    沈盛雪不服：“笑什么啊，你在搞成绩歧视吗？”
    “没有。”谢迟将试卷抽了出来，露出上面的名字和成绩：“我只是单纯歧视你。”
    沈盛雪，成绩：18。
    沈盛雪：“嘿嘿。”
    “所以你刚刚在哭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学神，她没有哭，你看这！”
    古·八班叛徒·茗掏出了沈盛雪的眼药水。
    沈盛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重新扭过头，王小兵已经拿着水瓶去接水了。
    她挫败地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
    谢迟静静看了沈盛雪两眼，冷不丁开口：“你喜欢上王小兵了？”
    高中学渣能有什么烦恼，大概是跟恋爱有关了。
    沈盛雪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仿佛见鬼一样：“学神，我有必要提醒你，高中生不可以早恋。”
    “？”
    “我说的是你。”
    “那你可以放心，我看不上你们这群小屁孩。”直接把整个榕宁二中的高中生给扫射了。
    要不是打不过，古茗和孙黎就上前撕她了。
    该死的女人！
    谢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也是，沈盛雪要是谈恋爱了，以后就不能找她辅导语文了。
    谢迟难得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那你缠着他干嘛？总不能是帮他提高成绩吧，我上次看他的成绩好像高过你。”
    好，一句话把后路给堵死了。
    沈盛雪犹豫了下：“我想让他多参加参加集体活动，感受一下高中生活的热血青春。”
    “比如？”
    “比如运动会和爬山。”
    “哦。”谢迟莫名心虚。
    倒不是没有参加。
    只是……
    运动会，他报了个扔铅球，两分钟搞定。
    爬山，他准备好了练习册。
    青春，但又没有完全青春。
    “你怎么这幅表情，你该不会也没有参加吧？”
    “参加了。”
    “那就好，唉，连你都参加了，他为什么就是不想参加呢，难道是不想动？”
    谢迟道：“你为什么不从其他角度想想问题？”
    就像一道几何数学题一样，有时候这个角度行不通，换个角度，画条辅助线，答案便纷至沓来。
    沈盛雪两手一拍：“我明白了！多谢神仙的指点！”
    神仙狐疑地瞅了她一眼，不予评价。
    “放学图书馆见。”
    小姑娘眉毛皱成了一团：“还要学习吗？”
    她还忙着攻略王小兵呢，这么宝贵的课后时间怎么可以浪费在学习上。
    “学习永无止境。”
    众学渣肃然起立，鼓掌！
    因为谢迟的无道理要求，沈盛雪痛失宝贵的课后交流感情的机会，只好努力在今天短短几个小时内完成任务。
    她确认好男子三千米的开赛时间，在明天的下午，报名截止比赛前三个小时。
    还有亿点时间。
    王小兵接完水回来，沈盛雪已经回到她的位置上，撑着手望着窗外发呆。
    他没有往心里去，习惯性掏了掏桌兜，拿出了他的漫画。
    这本漫画还在连载期，他已经追了好几年了。
    慢腾腾翻开，也不管老师来没来，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正看得起劲，突然一张纸条滑了下来。
    王小兵疑惑不解地捡起来，打开一看：“本集凶手是A，下面是分析。”
    贴心地打了个箭头。
    小胖脸当场就绿了。
    不是因为被剧透，而是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主人公的真实身份，在前面的剧情中出现过，不想被我剧透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后面还画了一个极度欠揍的脸。
    王小兵不信邪，匆匆忙忙看完几页，果不其然看到了凶手。
    也许沈盛雪只是看到后面才知道的。
    他松了口气，翻开下一页，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分析。
    那么问题来了，沈盛雪的分析从什么地方抄来的，还是说她跟原作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男孩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以致于他这节课异常安分，双手并放，目光呆滞地看着黑板，盯得老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了课，一向独来独往的王小兵猛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扯出刺耳的滋啦声。
    沈盛雪扭头看着他：“哟，王小兵同学，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
    “怎么了嘛，干嘛这幅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王小兵忍无可忍：“你怎么知道凶手的？”
    “唉，我们沈家什么没有，就钱多，能够接触到漫画的相关人员也是正常的吧。”
    古茗转过身来，摊手，“把昨天晚上的饭钱还我。”
    家大业大沈盛雪，欠债不还钱。
    沈盛雪：“……转回去！”
    沈氏在A市确实小有名气，班上不少人跟她家有过生意往来，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王小兵也知道一些。
    他相信了沈盛雪的话。
    犹豫了半天，“那你知道后续的剧情吗？”
    “知道啊，要我剧透吗？”
    沈盛雪双眼泛光，她喜欢剧透。
    准确来说，她喜欢看被剧透的人痛苦的表情。
    奇怪的爱好又增加了。
    王小兵生不如死：“不要！”
    “不要啊……”沈盛雪有些遗憾：“行吧，那我有个条件……”
    “不去爬山。”
    “主人公的真实身份是……”
    王小兵攥紧拳头：“我去。”
    “这才乖嘛，对了，明天运动会参加吗？”
    “杀人了。”
    第30章
    在沈盛雪的威逼利诱下，王小兵终于妥协了。
    沈盛雪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就三千米，只要你能完成，回头我请你吃饭，第几名都无所谓。”
    王小兵冷笑，没有搭理她。
    运动会如约举行，场上运动员们如火如荼做着准备。
    这个任务不需要沈盛雪参加，她也乐得自在，躲在树荫下面偷懒，手上还拿着一本习题。
    她卡在一道大题上，习惯性拿出手机给风乍起老师发信息。
    才编辑好，余光就扫到了一团黑影。
    沈盛雪抬头看去，是谢迟。
    “学神，你好啊，你没有去参加比赛吗？”
    “下午。”
    谢迟坐在她的旁边，发现她时不时戳着手机，有些纳闷。
    “好好学，不要看手机。”
    “我在问我的家教老师，果然，又没有在线。”沈盛雪叹了口气。
    她手机页面跟平常用的软件不太一样，而且有些熟悉。
    谢迟偏头一看，脸色骤变。
    沈盛雪手机上赫然出现“风乍起”三个字，而聊天记录更是熟悉万分。
    “你……这软件怎么来的？”
    沈盛雪不疑有他：“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我一觉睡醒它就存在了。”
    谢迟自然是信的，因为他也是……
    这么说来他们两人被绑定了。
    想起来软件跟他说过，世界上有很多学员也有这个软件，跟他单一软件不同，他们还有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可以通过学习帮他们实现愿望。
    想起来沈盛雪月考的成绩，和她不太匹配的努力。
    谢迟突然明白过来，她是被绑定系统了。
    那么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谢迟没有自曝，看了看沈盛雪：“信了，好好跟你的老师联系，我走了。”
    “拜拜。”
    沈盛雪叹气，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风乍起回复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
    沈盛雪：？？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夸夸我还算道德，知道提醒她。
    沈盛雪小脸一下子就白了：“你是说现实身份？”
    [是的。]
    “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有方法查到我？”
    目睹一切的夸夸我选择沉默，总不能告诉她，是她自己暴露的吗？
    这么一说谢迟也会暴露。
    而系统机制不允许他这么做。
    夸夸我没有回复，沈盛雪只好自行思考。
    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看到过她手机的人。
    熟悉的措辞让沈盛雪立马锁定了一个人——
    谢迟。
    可他刚刚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沈盛雪很是纳闷。
    她回复风乍起的信息：“老师，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呢？”
    “绑定系统最终目的是愿望，你这么努力，愿望不小吧？”
    “嗯。”沈盛雪没有隐瞒：“不学习就会死亡。”
    远处的谢迟顿住。
    死亡吗……
    他绑定这个APP的时候反抗过，确实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惩罚，所以沈盛雪不可能会撒谎。
    这个APP真狠啊，连人命都压上了。
    只是谢迟并不知道，能够赌上人命的愿望，肯定是跟这条命对等的。
    沈盛雪要逆天改命，就必须付出代价。
    下午三千米准时开始，王小兵没有鸽人，出现在了赛场上。
    沈盛雪特地去围观，毕竟人家身上扛着的是她的命啊！
    陈潇蜓看到她，蹦蹦跳跳跑了过来：“盛雪，你来看你们班上的人比赛吗？”
    “是啊，三千米真不是人能跑的，希望他们加油！”
    “我们班也有人参加，被强制要求的，不过跑不完也没事，重在参与。”
    但凡沈盛雪的命没有跟三千米捆绑，她也想说重在参与。
    唉。
    系统真不是人。
    [不想要任务了？]
    “想的爸爸。”打不过就加入！
    今天天气很好，大家难得不用学习，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生怕教导主任不抓早恋。
    看着一对对学子被逮过去教育，沈盛雪摇摇头：“这些小孩子真早熟，这点年纪就谈恋爱，啧啧。”
    “你不也是小孩子。”陈潇蜓说。
    “那不一样，我是大人。”
    “看样子你是有喜欢的人了？”陈潇蜓笑了笑。
    沈盛雪想要反驳，可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迟站在场下，当起了裁判员。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站在跑道上，微风吹动发梢，女生们压抑不住尖叫起来。
    真帅啊。
    陈潇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用胳膊肘装了装她：“你喜欢学神啊？”
    “什么？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沈盛雪忙不迭反驳。
    她怎么会喜欢他呢！她怎么敢喜欢他呢，回头得被黄悦弄死！
    陈潇蜓不以为然，她看得出来两人对彼此都有意思。
    不说是喜欢，好感肯定是有的。
    “不要着急解释嘛，你看学神多好，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跟你特别搭。”
    “你是在说我也有颜值和才华吗？”沈盛雪抓住了重点。
    陈潇蜓：“……可以这么说。”
    “有眼光！”
    “准备！开始！”
    信号枪啪一声响起，想象中拼命奔跑的画面没有出现，参赛的同学慢悠悠跑着，还有两人竟然聊起了天！
    这是比赛啊同学们！
    沈盛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着栏杆想要下去助威呐喊。
    王小兵同学，我的命交给你了。
    这个破系统，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任务就任务，让她自己来不就行了吗！
    [你要三千米的话我可以申请发布。]
    沈盛雪无视掉夸夸我的话。
    对不起，她不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场上运动员已经出现疲态，但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退赛的，都在咬牙坚持着。
    尤其是王小兵，他的脚步都在踉跄了，看到沈盛雪的时候竖起大拇指，示意他还行。
    沈盛雪顿时红了眼眶，往旁边走下去，跑到了跑道的旁边。
    “王小兵！加油！”
    八班的同学听到是沈盛雪，也纷纷喊了起来。
    “王小兵！加油！”
    “加油！”
    “你是最棒的！冲呀！”
    呐喊声前所未有的大，王小兵也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被人鼓舞的一天。
    他抹了一把眼泪，咬牙追上了第一名。
    他在慢慢提速，沈盛雪怕他出意外，在内圈跟着他跑：“调整呼吸，不要乱了节奏，名次不重要，加油！”
    本来想要开口的老师：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距离终点还剩下二十米，意外发生了！
    王小兵脚下一软，噗通跪在了跑道上，怎么也跑不动了。
    “王小兵！”
    沈盛雪和几个同学冲了过去：“快扶他起来，送去医务室！”
    [亲，友情提示，他现在离开的话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你是知道后果的。]
    “我知道！”沈盛雪在心里怒吼。
    她当然知道。
    她会回到一个人的过去，她前面的努力都将白费。
    可是她做不到迫害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做不到！
    沈盛雪眼泪都掉了下来，伸手去扶王小兵：“起来，我们送你去医务室。”
    “不要。”王小兵推开她的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我要赢。”
    “可是……”
    “我能赢的！”
    “你能赢的！”男生们喊了起来！
    他们帮王小兵站起来，退到了他的身后：“加油，我们陪你跑！”
    王小兵点点头，缓慢地往前走去。
    十米、九米、八米……
    撞线！
    场上爆发震耳的掌声！
    所有人都在为王小兵和八班鼓掌！
    这就是举办运动会的意义！
    [恭喜您完成任务！任务奖励……]
    沈盛雪没有继续听夸夸我的话，站在人群最外围，默默流泪。
    她突然有些迷茫，她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吗？
    她利用王小兵，把他推到三千米上，而自己却坐享其成。
    沈盛雪想，或许她就不应该拥有这一场梦。
    “恭喜。”清冷的声音在身边传出。
    沈盛雪扭头看去：“你应该跟王小兵说。”
    “我听说这一次是你让他参加的？”
    也不知道谢迟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沈盛雪点点头：“嗯，有点后悔。”
    “为什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盛雪说。
    虽然语文成绩不好，这一句谢迟还是知道意思的。
    他沉默着，突然指向王小兵：“那他后悔吗？”
    王小兵被人群包围，所有人都在为他鼓掌，不吝啬他们的夸赞，此时此刻，他真正成了八班的一份子。
    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人，甚至想象不到，一周前的王小兵是个阴郁孤僻的少年。
    他只是不善于走出第一步。
    而沈盛雪推着他走了。
    沈盛雪不敢往自己身上揽功：“也许不后悔吧，但我想补偿他，你还有别的项目吗？”
    “没有。”反正也拿不到名次，不参加算了。
    “那陪我逛街？我想买份礼物谢谢王小兵。”
    谢迟点头：“可以。”
    运动会期间，学校不限制学生的出入，两人非常顺利地离开学校。
    沈盛雪已经有了送礼物的目标，直奔动漫城。
    有什么礼物能比手办有诚意？
    如果有，那一定是限量款手办。
    两人很快到了动漫城，因为学生们都还在上课，这里没几个人。
    “走，我知道有一家卖得很火，应该小兵会喜欢的。”
    第31章
    沈盛雪自然而然牵住谢迟的手。
    谢迟一僵，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
    谢迟的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沈盛雪这才恍然大悟，急忙松开：“抱歉。”
    “没事。”谢迟说。
    他将手背过去，轻轻摩挲，心跳一点一点加快。
    谢迟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但他清楚这是什么。
    喜欢。
    他喜欢沈盛雪。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沈盛雪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怎么了吗？”
    “你的愿望是什么？”
    沈盛雪骤然睁大了眼睛：“真的是你！”
    “是我，所以能告诉我吗？”谢迟承认身份。
    “不能，你一定不会信的。”沈盛雪不以为然，准备去买手办。
    可没走两步，谢迟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我信。”
    “别开玩笑，我自己都不太信。”
    “你说我一定信。”
    “真的？”沈盛雪有些动摇，她挺相信谢迟的，他说的话总会让人莫名信任。
    只见谢迟点点头，神色非常认真。
    沈盛雪深呼吸，指着旁边安静的角落：“去那里说吧。”
    “好。”谢迟跟了上去。
    沈盛雪没有隐瞒，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谢迟，包括重生一事。
    “可能你会觉得很荒谬，但我可以证明……”
    “我相信你。”
    沈盛雪愣了下：“你为什么这么信我？”
    “不知道，直觉吧。”谢迟挺相信直觉这东西的。
    沈盛雪看了他两眼，继续往下说：“所以我现在绑定了一个系统，如果我不做任务，我随时都会被送回去，王小兵就是其中一个任务。”
    “任务机制是什么？学习？”
    “嗯，但不是单一的我学习就行，还要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学习。”这是沈盛雪最头疼的事情，她一个人再怎么糟糕也不用牵连别人。
    谢迟回想了之前沈盛雪的异常，大概猜到了她接受任务的时间点。
    “任务是有指定人完成吗？”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沈盛雪说：“伤脑筋吧。”
    “确实。”
    谢迟望着她说：“但我会帮你的，作为你辅导我语文的谢礼。”
    “好啊，谢谢。”
    沈盛雪坦白后只觉得一身轻松，挑选好礼物，回到学校，亲手送到王小兵面前。
    王小兵还没有从胜利的喜悦中缓过来，看到沈盛雪来，这才冷静了一些。
    “沈同学，这次谢谢你了。”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沈盛雪说。
    王小兵有些茫然：“为什么？”
    “因为你拿奖了啊。”
    沈盛雪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说出真话，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蝴蝶扇动的翅膀什么时候会引起大风暴。
    一年后——
    沈盛雪伸了个懒腰，听着外面震耳的蝉鸣，会心一笑。
    已经一年了啊。
    谢迟走进八班，把一盒牛奶放到了她的桌上：“学霸，别发呆了，好好做题，下周都要高考了。”
    “老师说了，要劳逸结合。”
    沈盛雪戳开牛奶，一口气喝了大半。
    班上同学对谢迟的到来都习以为常，个别控制不住舔颜的女生也只是看了两眼，很快投入到学习中去。
    在系统的强制任务下，沈盛雪“迫害”完班上的每一个同学，把他们拉到了学习阵营上来，而有谢迟的加持，大家的热情也异常高涨，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八班的成绩就紧追着一班不放了。
    原来对他们放弃的老师大跌眼镜，平时见面的态度都好了几分。
    沈盛雪朝着谢迟勾勾手指头，示意他低下头：“昨天我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了。”
    她不断刷新任务，所获得的生命越来越长，想要改变的事情也都实现，夸夸我确实没有理由再为难她，申请了离开。
    而没了系统，也就意味着沈盛雪不再受威胁，以后都会留在这里。
    谢迟勾唇一笑：“不错，那上次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答应我了？”
    “上次什么事？”
    谢迟压低声音：“我喜欢你，在一起吧。”
    不管听多少遍，沈盛雪都会克制不住脸红。
    她羞愤地锤了谢迟一拳：“这么想谈恋爱，你就去找隔壁黄悦啊！”
    “她都出国留学了，哪里还记得我。”
    “那倒也是，现在天天跟我念叨别的小帅哥了。”
    谢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紧盯着她看。
    沈盛雪被看得快要招架不住了，抱头避开视线：“高考完一定答应。”
    “真的？”
    “真的。”
    得到准确答案的谢迟心满意足：“那我等着高考结束了。”
    “先订好高考完的电影票，还有游乐园，你出去旅游吗？”
    沈盛雪：“……你这么恋爱脑你家里人知道吗？”
    “可以让他们知道。”
    沈盛雪保持缄默。
    她的视线移到黑板上的倒数计时。
    距离高考还剩下7天！
    6、5、4、3、2、1。
    她的新生正式开始了。